第131章 風消息(第4/4頁)

宮中的畫作如何流落到外面的,沈沉當然會查,第一個要問的就是華容。

華容看到《風雪夜歸人》時吃了老大一驚,“這畫怎麽會在皇上手中的?”

“該朕來問你,為何則則的畫會出現在宮外的書畫鋪子裏?”沈沉問。

敬則則不在了,華容也不怕說實話。“那時娘娘手裏拮據,就想著把畫送出去寄賣。她還說她在閨中時以樂山居士為號,一幅畫能賣十兩銀子。那時候卻不是為了銀錢,就是想看看她的畫作能不能得世人青眼。這畫送到宮外也有這個意思,只是後來就沒了消息。”

夠避重就輕的,絲毫沒透露是經過誰的手送出去的。

沈沉也沒顧得上追問,或是不想追問。

“朕總覺得則則從來沒有走遠,她就在朕身邊,每個地方都有她的影子。”沈沉摸著那畫軸道,“這些年她怎麽畫得這麽少,朕在明光宮裏都沒翻出過她其他的畫來。”

“朕上朝、理政的時候她都在做什麽呢?”沈沉似在問華容,又似在問自己。

只是這個問題,若是讓敬則則來答,她怕也答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不過是蹉跎歲月罷了。回頭時會覺得自己一事無成,這世上有她無她似乎都沒什麽意義。

三月裏唐玄任從南定州無功而返,定國公的疽瘡沒有絲毫好轉,他判斷若是繼續下去,怕是要壞血而亡,算日子不出半年就得駕鶴歸西。

黃昏時,沈沉站在幹元殿前的丹陛上望著天邊的茫茫雲海,久久不動。

高世雲低聲在旁邊道:“皇上,起風了。”這都站了小半個時辰了。

沈沉伸出手做了個抓握的動作,再攤開手裏面空空如也。

有時候覺得敬則則就在身邊,可隨著燕國夫人的離去,還有如今定國公的將離,他總覺得好似世間屬於敬氏的那一抹血緣也在漸漸地淡去,他拼命想握住,他們卻如指間沙一般,漏了出去。

一個小太監在丹陛上跑了過來,惹得高世雲一個蹙眉,快走幾步迎上去低聲呵斥道:“做什麽不長眼呐?沒看到皇上在這兒麽?跑什麽跑?”

小太監踮起腳在高世雲耳邊嘀咕了幾句,將一個裹得像筆筒的小紙卷遞給了他。

飛鴿傳書,高世雲感覺自己那個徒弟王菩保還真是賣命,這麽多年都沒放棄。他輕步走到皇帝跟前道:“皇上,王菩保那邊有飛鴿傳書過來。”

沈沉沒回頭,只攤開了掌心。

高世雲將小紙卷放到皇帝掌心上,就往後退了三步避嫌。

沈沉沒覺得王菩保能有什麽消息,這些年他每年都有幾次飛鴿傳書,但次次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無中生有的事情。

所以這一次他也沒多放在心上,只漫不經心地打開紙卷,然不過掃了一眼,沈沉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高世雲在一旁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不知道王菩保遞來的是什麽消息,居然引得皇帝如此激動。

沈沉將紙卷遞給高世雲,“去準備,朕要連夜趕去南定州。”

高世雲看了看那紙卷上的字,內容完全就跟敬昭儀無關,而是說鄭玉田出現在了南定州給定國公瞧病。

鄭玉田呐!高世雲一下就想起來了,這正是當初負責給敬昭儀診脈的太醫,那一次龍船爆炸案中,死了幾個太醫,他則是那失蹤的一個。

既然他能“死而復生”,那麽敬昭儀呢?雖說可能毫無關聯,但總是有一點希望是不是?也就難怪皇帝要連夜趕去南定州了。

高世雲是想勸上一句的,皇帝何必自己跑一趟,讓人將鄭玉田“押送”回京就是,但一想到皇帝此刻心裏那火熱勁兒,他就不敢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