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秀起堂(第2/3頁)

可明白歸明白,祝新惠的心底卻覺得無限委屈。

到了西太後宮中,還沒請安呢,祝新惠就哭了起來。

“哎喲,這是怎麽了?還懷著孩子呢,也不顧惜一下自己的身子。”西太後摸著祝新惠的頭發道。

祝新惠擡起布滿淚水的臉對西太後道:“太後,這一次我怕是徹底惹惱了皇上表哥呢。”

西太後道:“怎麽說?皇帝不是才讓人送了賞賜到你宮中麽?”

祝新惠搖搖頭,將自己不舒服郭孝慶去請皇帝的情形說了出來,“太後,從前皇上表哥從來不曾對我這樣無情的,定然是上次皇後壽宴上我那點兒小聰明惹惱他了。”

西太後嘆息了一聲,“你既知道是小聰明,當初又何苦放不下身段?”

祝新惠淚眼朦朧地道:“可是,太後,我……”有些話她自己說不出口。

西太後又嘆息了一聲,“新惠,你同皇帝是有情分的,可這情分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你自視甚高,不是皇後而把自己當成了皇後是不是?”

祝新惠臉一紅,她理所當然地覺得謝皇後死後,她就是皇後,所以的確是把自己當成了皇後,因此才無比委屈。

“皇帝是要遵從祖宗成法的,他以孝治天下,所以才格外高看你幾分,你自己卻不能如此想。所以皇帝才要敲打你。”西太後道。

祝新惠喃喃道:“太後,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西太後以前的確是偏幫祝新惠的,但皇後生辰之後皇帝來過一次,同她單獨說了許多話,西太後也就明白了許多事兒。跟她最親的當然是兒子而不是侄女兒,而皇帝做事也不能隨心所欲。祝新惠耍的小聰明那是在挑釁帝後的權威,景和帝當然容不下。

“新惠,你眼看就是兩個孩子的母妃了,有些事兒也該明白了。皇帝偏愛你,你覺得有幾分是因為你,又有幾分是因為哀家?”

祝新惠的臉唰地就白了,旋即又紅了,又羞又慚,像是一層遮羞布被戳破了。

西太後拍了拍她的手背,“孩子啊,不要覺得羞惱,哀家把這層紙給戳破,是要讓你明白道理。如今哀家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皇帝就算一時生你的氣,也不會一直生。可是你自己也得把握好分寸,皇帝還是喜歡知書達理不矜驕的。你看那敬氏,就是得寵之後不知天高地厚,現在成了什麽模樣?”

敬則則的模樣可好著呢,反正失寵都習慣了,只當春夢一場便是。且還覺得在秀起堂失寵蠻不錯的,這裏清幽涼爽,在避暑山莊的山區裏,枕著清澗潺湲午憩簡直賽神仙。

景和帝沈沉在看到秀起堂的門時就已經覺得清幽寂靜如塵外仙境了,門上寫著“雲牖松扉”四字,可不是神仙住的地方麽?

走進門時修篁萬竿,成了一條寬闊的竹徑,竹葉太過茂密以至於熾烈的陽光只有點點滴滴篩了下來,炎熱之氣一掃而空。

順著竹徑往東,折而向北看到的是自西向東橫穿整個院落的溪澗,松竹梅下小徑曲折,往前跨過竹橋,便是繪雲堂,那邊就是敬則則主要的活動範圍了。

沈沉並未往北,而是一路東行,往紫芝書屋去。這間書屋的牌匾還是先皇寫的,當時此處出了一株水盆大小的紫色靈芝,因此而得賜名。

沈沉將其余伺候的人都留在了院外,只帶了高世雲行走,進得院子這許久都沒見到過一個伺候的人,徑直便上了紫芝書屋。

這也不怪秀起堂伺候的人,實在是這裏院落太大,而伺候的人卻太少。敬則則身邊就龔鐵蘭、華容和另一個小宮女伺候,太監也只有三人,其余人都攀高枝找關系調走了。

就這麽六個人伺候主子都有些顧不過來,哪裏還有閑工夫在庭院裏四處亂竄,是以沈沉才能不驚動眾人地上了小丘。

紫芝書屋面闊三間,後面有個小院子,進去後當中擺著一座紫檀嵌玉字詩意五屏風,屏風前設有羅漢榻,上面卻沒置什麽東西,東邊兒屋子面西設紫檀大案一張,除了普普通通的文房四寶外,上面再也沒有什麽擺設,只放了一個古舊的棕褐色淺口小陶盆。

也不知是誰拿一根發叉的枯枝橫卡在陶盆裏,在那叉口裏插了一根樹枝,上面幾片嫩綠樹葉,顯出一分寂靜的禪意來,很是不凡,倒比那些個古董鼎壺樽卣來得舒眼。

大案左右墻上掛著幾幅山水畫,鈐印是“紫芝主人”,一看就知道是敬則則的手筆。她也是沒奈何,宮中名人字畫繁多,卻輪不著她一個失寵的嬪妃能要到的,所以只能自己動手。畢竟是書屋,不掛點兒字畫似乎很不合適。

沈沉在一幅“秀雲雲起”的畫前佇立欣賞,風起卻送進來一股子怪味兒,他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麽味兒?”

高世雲也聞著了,從窗戶往後院看了看,“回皇上,後院養著一籠兔子呢,想來是那兔子身上的怪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