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宴終(第2/3頁)

沈沉將敬則則的手指從嘴裏拿出來,用手絹纏上,然後打了個略緊的結。

敬則則從景和帝手裏抽走自己的手,瞥見他身後華容正抱著兩把傘又驚又喜地站著。

此刻敬則則正被景和帝和身後的圓柱子堵在了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裏,她的額發甚至被景和帝的鼻息給吹熱了。曾經極其親密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兩年後敬則則卻連這樣子的靠近都覺得別扭了。

所以敬則則收回手後借著給景和帝行禮的機會,從他的旁邊閃了出去,離開兩臂遠的距離後這才朝景和帝福身行了禮,也不管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為何做出這等突兀的事情,敬則則只想回自己的秀起堂一邊兒涼快去。

“夜深了,還請皇上保重龍體,早些歇息。臣妾先告退了。”說完敬則則也不管皇帝叫不叫起,自己徑直起身往華容走去,從她懷裏抽出一把雨傘,“走吧。”

華容木愣愣地不知道動,敬則則卻不管她徑直往外去了。華容半晌後才慌張地朝景和帝行了禮,然後喊著“娘娘,娘娘”地追了出去。

藏在陰暗裏跟紙片人一樣的高世雲目瞪口呆地看著遠去的敬昭儀,心裏大大地寫了個“牛”字。他不信敬昭儀看不出皇帝的意思,而人家居然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皇帝,直接扭頭走了,果然還是當年那個敢給皇帝甩冷臉賭氣的敬昭儀。

只是她這麽一走倒是了之了,高世雲卻戰戰兢兢有些不敢走出去,他心裏能猜著景和帝這會兒肯定要找人出氣呢,遭殃的就是他們這些伺候的人。

敬則則走在雨中,她飄逸的裙子和披帛在大雨裏濕噠噠地頹喪地垂在她的腿側,阻撓了她前行,非常累贅。

敬則則將披帛毫不留情地扔在了雨中。

華容驚呼一聲,“娘娘,琴,琴忘記拿了。”

敬則則頓了頓,旋即繼續大步走著,“不要了。”反正也技不如人。

華容小跑著追上前,“娘娘,要不要讓順喜他們把步輦擡來?”

敬則則撥了撥耳邊濕漉漉的頭發,小小的一柄傘根本遮不住瓢潑大雨,她的裙擺整個兒都濕了。“擡來也不管用,還不如走路舒服。”

走出湖區後,敬則則全身都濕透了,索性把傘扔掉,淋著雨前行。

華容錯愕地望著敬則則的身影,感覺自家娘娘今晚很不對勁。

“娘娘,娘娘,你怎麽不打傘呐?”是龔鐵蘭帶著人帶著傘找了過來,見敬則則淋著雨,冷得嘴唇發白,牙齒都磕磕碰碰了。

“華容、佳顏,你們趕緊跑回去把水燒上,娘娘一回去就得趕緊用熱水沐浴,還有熬上一大鍋濃濃的姜湯,讓所有人都喝一碗,可不能全都病了。”龔姑姑用蓑衣罩著敬則則,一邊吩咐一邊扶著她快步前行。

也真是難為她不知哪兒弄來的蓑衣了。

只是即便龔鐵蘭安排得極好,敬則則也還是大病了一場,燒得迷迷糊糊的。本沒有太醫願意走這麽遠到秀起堂看病,虧得皇後賢惠,龔鐵蘭求到皇後處,皇後指了今年新進宮的一個年輕太醫鄭玉田到秀起堂給敬則則診脈、開方。

鄭玉田背著藥箱,騎馬到的秀起堂。一進門就被著蒼翠古雅的宮殿給吸引了,炎炎夏日只覺得一走進來就自然清涼了下來,倒比那“清涼殿”更名副其實。

敬則則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眉頭微皺,臉頰因為發熱而粉艷艷的,嘴唇有些幹燥,不過華容一直拿棉棍蘸了水給她潤唇,額頭上也不停地換著涼帕。

這當口,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別,龔鐵蘭怕隔著帳子診脈,這年輕的太醫醫術不過關的話把敬則則的病情給耽誤了,因此做主撩起了簾子。

鄭玉田便看到了這位昔日景和帝的寵妃。即便是在病中,也有那西施捧心的傾城絕世,巴掌大的小臉,讓人一見生憐。他看得有些癡了,聽到旁邊的咳嗽聲才回過神來,心中尷尬,當下只裝得剛才是“望聞問切”中的“望”。

“娘娘面色發白,嘴唇烏白,此乃受寒而至。娘娘夜裏可發汗了?”鄭玉田問。

華容道:“昨兒夜裏發了一陣子汗,頭上都沒那麽燙了,誰知後半夜又燒了起來。”

鄭玉田點點頭,“能發汗就好。”他拿出脈枕,兩只手換著把了會兒脈,然後起身道:“娘娘脈浮而緊,浮則為風,緊則為寒,風則傷衛,寒則傷榮,榮衛俱病,當先發其汗才是。”

說著走到華容事先準備好的筆墨跟前,開始蘸墨寫方。

龔鐵蘭上前去看,只見開的是麻黃、桂枝、甘草、炙杏仁、生姜等。別的看不懂,看到生姜卻明白,這就是發汗之藥。

鄭玉田將藥方交給龔鐵蘭,又把煎藥的法子囑咐了,“服藥後,娘娘若是出了汗這藥就停下。我明日再來給娘娘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