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與黑(第2/3頁)

高世雲瞄了一眼皇帝冷硬的下頜線,不知道是該為敬昭儀的無知無畏贊嘆呢,還是為她的蠢不可及而咒罵。這天底下跟皇帝對著幹的能有好下場麽?

卻說敬則則一路飛奔,腦子卻也在轉動,她不是蠢,她當然也感覺到了皇帝在放軟身段,但,還不夠。

想當初他們剛開始賭氣那會兒,敬則則的態度可是很囂張的,而景和帝的身段也比現在軟得多,那時候她尚且沒解氣,如今看皇帝多說兩句話就巴巴地貼上去,那絕對不是勝利。

再說了景和帝這人蔫兒壞,也未必就是真的放下了身段,說不定只是誘敵深入,然後好奚落她。

敬則則想起,沈沉今日穿的也是一襲白色龍袍,不過與賢妃生辰那日不同的是,今日這一套兩肩繡著日月紋,用的赤遠金、淡圓金、片金和銀線四色金鑲邊,無論是鑲邊還是上面的刺繡,工藝最是繁復。

而敬則則也最愛景和帝穿白色龍袍,因為那樣在尊貴裏還會透出一股灑意風流的文華之氣,以前每次見了心都會砰砰地跳,她也沒對皇帝隱藏過自己的偏好。這兩次皇帝都穿著白色龍袍是巧合麽?還是……

敬則則眯了眯眼睛,或許自己會錯了意,但即便錯了又何妨?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哼起了山歌俚調,這是跟華容學來的。

路過長湖邊的荷塘時,敬則則還下馬去摘了一片荷葉,準備拿回去煮粥,總不能出來一趟真的空手而歸,畢竟秀起堂還有那麽多張嗷嗷待哺的嘴呢。

華容見敬則則哼著歌兒回來還以為她收獲頗豐,可四周一瞧卻沒見魚桶的蹤影。“娘娘,怎的不見桶呢?”

敬則則道:“不小心掉湖裏區去了。”

華容狐疑地看著敬則則,怎麽魚桶丟了還這麽高興?“娘娘,今兒是遇著什麽好事了呀?”

敬則則賣關子地道:“此魚不上來,彼魚卻可能咬鉤。”

華容完全聽不懂敬則則在說什麽。

敬則則道:“今兒沒魚,那咱們熬點兒荷葉粥吧,本宮剛才在路上想出個好主意來。”

荷葉如果直接放在粥裏,難免煮出青葉的澀味兒來,她讓華容找了一只幹凈的鬥笠,再刷洗幹凈當做鍋蓋用,把自己摘來的荷葉用針線縫在了鬥笠的內部。如此熬粥時,那水汽升騰,遇到荷葉,再變作水珠落入粥中,煮出來的粥既有荷葉的清香,卻無荷葉的澀澀了。

這廂華容拿風爐熬粥時,敬則則則把剛才在路上采的嫩草拿到後園喂灰兔去了。兔子別看著可愛,其實挺臭的,好在秀起堂的奴才還算盡心,每日都把四周打理得幹幹凈凈的。

敬則則把嫩草遞到兔子的嘴邊,看著它們爭先恐後地搶著吃。嘴裏更是毫無意義地重復著胡編亂造的“快長大,快下崽”曲子。

龔姑姑在一旁看著實在是也拿敬則則沒辦法了,落到這般地步,還能像她這樣生活得有滋有味的人的確不多。這心也忒放得寬了,但不得不說,看見敬則則這樣,龔鐵蘭也不覺得日子有多難熬了。

只是龔鐵蘭心裏才誇了敬則則心寬,晚上收拾東西,她才發現,不僅木桶少了,她的《子不語》也少了一本,氣得敬則則晚上喝了兩大碗冰鎮過的荷葉粥。書少了一本,去文津閣再借書就難了,畢竟是有借有還才好。當然如果得寵的話,不還也行,但問題是她現在正失寵來著。

龔鐵蘭放下粥碗,“真虧娘娘能想出這樣的好法子,拿鬥笠當鍋蓋,如此做出來的荷葉粥的確清香撲鼻,糯黏滑順。”

敬則則卻有些不滿意,“就是鹹菜的味道差了些,若是咱們自己能做幾壇子就好了,冬日也不怕沒菜吃了。”

龔鐵蘭心累地揉了揉額頭,“娘娘。”你想得可真遠呢,不想著跟皇帝回宮去,這就開始計劃過冬了。

敬則則道:“我這裏還有些銀子,禦膳房的人不搭理咱們總不能不搭理銀子吧?不過白菜這個季節還沒熟,咱們得等等。”敬則則摸了摸下巴,“我給我爹寫信要五百兩銀子,他應當不會不給,只是不知道怎麽方便帶進來。龔姑姑,你這幾日觀察下來,那朱三昆可堪用?”

龔鐵蘭道:“暫時看不出他有什麽不對勁兒的,不過娘娘本也就沒做什麽事兒,他即便是別人的眼線也沒什麽可稟報的。但若是娘娘想讓他替你往宮外送信,只怕就能試探出來了。”

敬則則搖了搖頭,“不行,若是要銀子的信被抖出來,皇上的臉面往哪兒擱?有心人稍微推波助瀾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敬則則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在宮中也沒法子賺錢,以前皇帝倒是賞了許多好東西,可都是不能拿出去換錢的。

然而敬則則在宮中這麽幾年,尤其是這兩年花錢如流水,進宮時帶的那麽點兒銀子完全是杯水車薪,如今已經是囊中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