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飛花令(下)(第2/3頁)

若是祝新惠不出聲,那也好,以後下面的人都可以學著頂撞上位了。

“劉嬪你失言了,還不快給敬昭儀道歉。”祝新惠瞪了劉如珍一眼,轉頭看向景和帝沈沉道,“哎,皇上你看她們,本是大好的日子,姐妹們興致也好,就她們倆鬥得跟烏雞眼兒似的。”

敬則則心裏都快吐血了,是她要跟劉如珍鬥麽?不過說起來也怪自己接了話。實在是劉如珍這種人,你不搭理她,她就越發得寸進尺,可一搭理她,似乎又拉低了自己的範兒,真是叫人如鯁在喉。

“敬氏、劉氏,你倆上前給賢妃敬酒請罪吧。”沈沉開口道,“今日是她的大好日子,不容人壞了興致。”

皇帝既然開了口,也就由不得敬則則不從了。她一肚子冤枉氣,卻也只能起身恭敬地給祝新惠行了禮。

祝新惠裝作大度地道:“好了好了,今日是高興的日子,你們就算有什麽過節看在本宮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臣妾從來不曾和劉嬪計較過。”敬則則道,很是厭惡祝新惠這種“指鹿為馬”,明明是劉嬪一個勁兒地挑釁。

祝新惠卻只當沒聽到這句話一般,轉而又朝景和帝道:“皇上,臣妾可沒那麽小氣,也無需敬昭儀和劉嬪敬酒賠罪,不如這樣吧,既然劉嬪意指敬昭儀才氣弄虛作假,不若給她們一個機會澄清,好麽?”

沈沉無可無不可地道:“今日,愛妃說了便是。”

祝新惠這才回頭看向敬則則,“既然皇上也發話了,劉嬪不如你為令主,出三條令讓敬昭儀接?”

劉如珍笑道:“賢妃娘娘,那可有時長限制?總不能等著昭儀無限期地想下去吧?”

“就你事兒多。”祝賢妃瞪了劉如珍一眼,轉頭又看向景和帝,“皇上,你說咱們該以多長為限呢?”

“就以愛妃飲完杯中酒為時限如何?”沈沉道。

祝新惠立即高興了起來,“就按皇上說的辦吧,敬昭儀以為如何?”

“臣妾遵旨。”敬則則還能如何?皇帝發話了她也只能接著了。

一時場中都安靜了下來,就等著看敬則則的笑話呢,她們心裏都明白,劉嬪肯定要絞盡腦汁想些艱深的字眼來為難敬昭儀了。

果不其然劉嬪道:“那就遠、奇二字吧。”她肚子裏也沒多少墨水,只想著,遠和奇隔得老遠,不容易連在一塊兒,肯定是難的。

誰知敬則則張口就道:“遠色隱秋山,山色空蒙雨亦奇。”

“山色”句倒是眾人皆知,可前一句劉嬪就沒聽過了,因笑道:“敬昭儀,你可別是隨便編一句就來糊弄人吧?”

敬則則都懶得跟劉嬪這等小人見識了,“遠色隱秋山是晚唐馬戴的《落日悵望》,劉嬪沒聽過,還是回去多看看書吧,免得鬧笑話。”

劉如珍被敬則則這麽一刺,臉上險些繃不住,憤憤看了她半晌,這才咬著牙根兒道:“哦,昭儀的確有些才華呢,不如再接一令。”

敬則則點了點頭,示意劉如珍放馬過來。只是劉如珍絞盡腦汁憋出了兩個字,敬則則甚至想都沒想就又答了出來。

一時間下不來台的就是劉如珍了,是她放言諷刺敬則則無才而作弊的。而敬則則已經接了她兩令,且接得漂亮無比,連思索都不必就接了上來。要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劉嬪向來和敬則則不對付,否則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專程來給敬則則捧哏的了。

劉如珍臉色有些難堪,看了看敬則則,又望了望景和帝,以及他身邊的祝賢妃,然後臉色一變,唇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來,“那臣妾要出最後一令了,昭儀可要接好了。”

敬則則微微笑了笑,她這人其實慣來傲氣,也就這兩年的冷落讓她打磨了一下性子,這會兒被劉如珍給激起了傲意來,就越發顯得有些目中無人了。

“放、肆。”劉如珍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這兩個字是“酒令”,卻又像是在罵人。劉如珍這會兒倒是顯出了一點兒小聰明,哪怕難不倒敬則則,也要過過嘴癮。尋常她就是嘴巴再毒,也不敢如此直白地罵比自己高位的妃嬪放肆的。

何況這兩個字實在有些太難了。一時眾人都看好戲地瞧著敬則則,那些個有才的人也在腦中開始自己接令,卻是腦袋空空,想不出來。

敬則則似乎也遇到了難題,她輕輕蹙了蹙眉,垂下眼皮。而祝新惠此刻卻端起了酒杯,先才約定好了的,她飲盡杯中酒敬則則還沒接令就算輸。

因此敬則則瞧著似乎也急了,見祝新惠端起酒杯,嘴裏就吟出“放船開看雪山晴”一句。

“晴……”然則接下來的這一句她似乎還沒想出來。

劉如珍得意地瞥了瞥祝新惠,雖然只是很短暫的一瞥,卻讓敬則則確定了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