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微之睜開眼,天邊隱隱泛……

謝微之睜開眼,天邊隱隱泛白,朝陽掙紮著要從雲端躍出,草葉上朝露瑩瑩,她靠著樹,緩緩露出一個笑。

真好啊。

謝微之想,自己大約在淩霄劍宗留得太久了些,既然已經說了最好不見,那便還是離得遠遠的才好。

“前輩,你醒了啊。”駱飛白訕訕地湊上前認錯,“昨晚那壇不是我平常喝的果酒,是烈酒...”

謝微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怪不得你,沒事,偶爾醉一場還挺痛快。”

這全怪她自己,忘了如今身體並非是因為喝了幾十年烈酒而千杯不醉的。

“我昨晚喝醉了,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吧?”謝微之看向兩人,她記得自己一向酒品不差,應當不會發瘋。

宋翊和駱飛白對視一眼,有志一同地搖了搖頭。

謝微之眼神有些狐疑:“真的?”

“自然是真的。”駱飛白搓了搓手,扯開話題“不過前輩昨夜說要教我們新劍法,還親自演示一二...”

他嘿笑兩聲,引得謝微之挑了挑眉:“你倒是會順杆爬。”

“前輩謬贊,謬贊。”駱飛白含羞道。

謝微之彈指賞了他一個腦瓜崩,只道:“取兩枚玉簡來。”

駱飛白趕緊從儲物袋中取出玉簡,殷勤地奉上。修真之人記錄功法,自然不會用尋常紙筆,一枚玉簡便足以錄下許多內容。

神識刻畫,也不過兩刻鐘長短,謝微之便將這兩枚分別扔給了駱飛白和宋翊。

宋翊小心地將玉簡收起,駱飛白卻第一時間探入神識查看,他有些疑惑地擡頭:“前輩,為何在第一式之後,會有禁制?”

“以你二人的修為,能學會第一次便算不錯了,待日後修為晉升,這禁制自然會解開。”謝微之答道。

“不知前輩這是什麽劍法?”宋翊悶悶問了一句。

“隨便。”

駱飛白滿臉疑問地擡頭:“什麽?”

“這劍法的名字,正是隨便。”謝微之理所當然答道。

宋翊和駱飛白都在對方眼中看到相似的無奈。

不過誰讓她是前輩,當然只能她說了算。

駱飛白抱拳行禮:“多謝前輩賜下功法,不過飛白早有師承,不能稱您一句師父。往後前輩有何吩咐,只管開口,只要飛白能做到,絕不推辭!”

他難得正經一次,此時方顯出淩霄劍宗內門弟子應有的氣度。

宋翊也俯身行禮,卻沒有多說什麽。

謝微之受了他二人一禮,道:“萍水相逢,也算緣分。”

她擡頭看了看天,對宋翊道:“也是時候回去了。”

宋翊雙眼沉靜,對駱飛白道:“師兄,再會。”

駱飛白灑脫笑笑:“師弟,希望我能早日在內門見你。”

謝微之轉過身,忽地又想起什麽一般回頭:“駱飛白,修仙之人,最重心境。”

這是謝微之第一次這麽正經地喚他名字,駱飛白當即一怔,前輩...是看出了什麽嗎?

她難道看出了自己,修為困於築基四層,已經數月不得寸進?

心神激蕩,駱飛白忍不住問道:“前輩,若你修仙路上遇一同道,處處勝於你,無論你如何努力,都只能屈居他之下,每每挑戰都是失敗,你當會如何!”

說到此處,駱飛白的雙手緊緊攥成拳,嘴角抿成一線:“倘若明知是失敗,倘若永遠不能勝過那人,當如何?!”

駱飛白入門三年,因為是上品靈根,直接被選入內門,可惜與他一道進入內門的,還有一個靈根比他好上一分的少年。

那人不僅靈根略勝於他,修行速度也勝過他,任駱飛白怎麽努力,都不能超越他。

不同於外門一年一次的大比,內門弟子每個月都有一次比鬥,前百者入試劍榜,低位可向高位挑戰,取而代之,若無人挑戰,則位次不變。

三年之中,駱飛白向榜首挑戰了二十余次,卻無一次勝出,他永遠都是試劍榜第二。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劍宗內外都傳開駱飛白萬年老二的名聲,誰都知道,他永遠是第二,他永遠勝不過那個人。

甚至到了如今,連他自己都忍不住這樣認為。

如果做不到,那不如放棄?

總好過耗費無數心力,卻一無所獲。

到今天,駱飛白已經連續三個月未曾向試劍榜首發起挑戰。

“你要勝過的,不是別人。”謝微之臉上沒了笑意,“你要勝過的,是自己。”

“駱飛白,你的心魔,是你自己。”

眼看著謝微之與宋翊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慢慢走遠,駱飛白怔愣在原地,表情茫然。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錯了麽?

*

劍宗山門處,謝微之與宋翊自密林回來時,正有數十個身著青衣弟子服的劍宗外門弟子站在湖邊,為湖中蓮花生長施法。

柳茵茵也在其中,她錯眼看見宋翊,面上一喜,對身旁女修耳語兩句,便急急向他跑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