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活著沒必要這樣清醒。”越清輝笑了笑, 摘下朵雪白的琉璃冠珠,“當年的,已經過去了, 再問又有何益呢?”

微鶯彎彎眉眼, “我只是不喜歡被騙。”

越清輝:“鶯鶯早就已經猜到的,不是嗎?何況, 我已經答應過別人, 永遠也不能將那件說出。”

微鶯懶懶靠在欄杆上, 翹起嘴角, “不必說出來, 我來問問題, 皇後點頭搖頭就行。”她雙手握在一起,身子稍稍往前傾, “第一個問題, 那人和陛下也是舊時相識嗎?”

越清輝點了點頭。

微鶯攥緊掌,又問:“是親人嗎?”

越清輝微微眯了下眼,又點一次頭。

微鶯再次問:“當年的帝師來到盛京, 其實不是為了陛下, 而是為了他?”

越清輝:“……嗯,鶯鶯, 不必再問了。”

微鶯如明鏡,輕輕嘆了口氣, 癱在欄杆上看頭頂清冷的明月。

月亮飽滿光亮,四周暈出層五彩的光,破開輕雲,閑花弄影。

越清輝看了她一眼,少女嫻靜柔美的臉龐浸潤在月『色』中, 雙眸亮像盛滿星河,她身子往後靠,輕紗般的裙擺散開,像雲霧纏繞在身上。

傳說中雲遮霧繞,身披蘭花香草的神女也莫過於此。

美人如花隔雲端。

美則美矣,卻讓人覺冰冷與遙遠。

越清輝輕聲道:“其實,陛下挺厲害的。”

微鶯偏頭,笑笑:“嗯?我以為皇後誰都不服。”

記憶碎片裏,越清輝目下無塵,從來不肯承認誰比自己強。

越清輝莞爾,望向高天孤月,不再說什麽,坐了會,賢妃從花叢裏冒出小腦袋:“皇後姐姐,我可以摘幾朵花嗎?”

越清輝笑:“隨意。”

賢妃的小腦袋又縮了回去,沒多久就薅了捧花抱在懷裏,笑著說:“太好啦,明日我就把它們『插』在花瓶裏,千雪的房間也能放上瓶啦。”

陪賢妃回到玉『露』殿後,微鶯躲開綠蠟,重新溜出來,在金屋轉了圈。

她坐在床上,突然想到什麽,撅起『臀』往床底下看,翻出來一個碎花布包著的包裹。

微鶯略略激動,臟砰砰跳,這裏面會是和過去有關的什麽線索嗎?

她糾結了幾秒,把包裹拆開,拆開層有層,當裏面的東西『露』出真正面目時,她沉默了。

把小嗩呐靜靜躺在碎花布上。

宮鬥姬忍不住發出雞叫:“咯咯咯咯咯咯。”

微鶯抱起自己愛的小嗩呐,無視雞叫,滾到床上睡了。

翌日等皇帝早朝,她偷偷溜到養心殿,把那個紅漆木匣打開,裏面果然有枚燒焦的楓葉,上面也並不是雲韶提過的什麽太平長安江山如畫。

她盯著“我歸雲山”這個字瞅了會,又低頭翻開。

裏面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她拿起那把枯黃的狗尾巴草,怔了片刻。

這玩意不是丟了嗎?

皇帝又撿回來藏在盒子裏?

看來陛下有某種收集癖,與微鶯有關的點一滴都舍不扔掉。比如株早就枯死的狗尾巴草,又或者前幾日剛收到的雲英花鏈。

饒是這樣,她收集的東西依舊這樣少,甚至裝不滿一個小小的木匣。

微鶯漫上股說不明白的滋味,有些酸、有點澀。她沒有再看,把匣子合上,放回紫檀櫃中,離開了這裏。

天空清朗,鳥語花香。

只是沒有蕭千雪的皇宮,好像突然變得冷清起來。

微鶯來到浣衣局,找到那個細作美人,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

細作美人頓時嚇激靈,屁股坐在地上。

微鶯蹲下來,笑著說:“嗨,早上好呀,要不要我幫你洗衣服?”

細作美人秒下跪,“嗚嗚娘娘別折煞臣妾啦。”

微鶯朝她眨了眨眼:“太後讓你進來,是讓你來誘『惑』皇上對吧?結果這麽天了,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樣不行鴨。”

細作美人兩股戰戰,小臉蒼白,瑟瑟看著她,哆嗦地說:“不、不是的,我和太後沒有關系嗚嗚,太後什麽都沒和我說。”

微鶯擺:“哎。”

她搬過來一條小板凳,坐在美人身邊,道:“別這麽客套,其實我和你立場是一樣的,我也巴著你過去分走一點陛下的寵愛呢。”

細作美人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不明白地看著她。

微鶯掏出一個油紙包,“來吃青團,冰鑒裏放著的,有點涼。”

美人眼裏噙滿淚,視死如歸地咬了口,發現自己沒死,表情更茫然了。

微鶯笑嘻嘻地問:“好吃嗎?”

美人呆呆地點點頭。

微鶯攬住她的肩膀,擺出咱倆好的姿態,說道:“其實獲得陛下專寵很累的。”

美人擡起水眸,臉茫然。

微鶯:“你想想,獨寵有什麽好的?陛下每天晚上都召見你,睡都睡不了個好覺,累不累?”

細作美人眨了下眼,“好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