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3頁)

不眠不休地回到王府時,已是五更天,夜幕中幾顆星伶仃地掛在上空,裕霄居分外安靜。

守值的侍女昏昏欲睡,看到門口處疾步走來的身影後,嚇地神智迅速恢復清醒。

陸旌眼中血絲明顯,沉聲問道:“王妃睡下了?”

“是,一早就關上了房門。”

眼見陸旌就要進去,她手中捧著呈盤,“殿下,大夫說,這藥每三個時辰換一次,恰巧時間到了,您能不能容奴婢換完之後再進去?”

陸旌看了眼呈盤上的藥,兀自拿過,“你先下去,本王走後再來服侍。”

“奴婢遵命。”

他推門而入的一瞬間,屏住呼吸,心中氣血都停滯下來。

輕紗下,隱約能看見小姑娘的睡顏。

她睡姿乖巧,常一個姿勢能保持到天亮,現在靜靜地側躺在床榻裏側,如往常一樣,手掌置於脖頸處,虛虛抓著被角,全身縮在被子裏,像只小獸一般。

陸旌心軟如水,輕步走過去,才發現她眼睫上還濕漉漉的,眼尾似有淚痕。

枕頭處,有一小片淚漬。

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著他,顧宜寧是哭著入睡的。

想必委屈極了。

陸旌指腹掃過她臉上的淚痕,五臟六腑都擰在一起,繳地他呼吸沉重。

掀開被子,雪白的腳腕處,裹著厚厚一圈紗布,即便纏了數層,那血跡也十分惹眼。

他在北疆受過無數傷,沒覺得有多疼,現在光是看著眼前小姑娘腳腕上的紗布,就巴不得替她承受這份苦。

紗布一層層繞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肉模糊,傷口猙獰醜陋,深入白骨,陸旌眸光一寸寸暗下去,把手中的瓶藥抹上去,力度輕地不能再輕。

即便如此,那股疼意仍讓睡夢中的小姑娘蹙起了眉,不斷地想要把腳從他掌中收回。

許是在做夢,她眼睫輕顫兩下,另一只腳踢了踢陸旌的膝蓋,囈語聲極小,“你走開,別碰我。”

他制住惶恐不安的顧宜寧,安撫道,“抹完藥就走,聽話點,別亂動。”

然而只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小聲喊疼。

陸旌一顆心跟著受煎熬,小姑娘每一下顫抖,他都想將疼意轉移到自己身上,若當時不走,離得近點,又怎會發生眼前的場面。

他嘆了口氣,低聲認下:“我的錯。”

不知抹了多長時間,到最後,外面天色已蒙蒙亮起,才熟練地重新包好小姑娘的腳腕。

陸旌在床前站了許久,臨走前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周身香氣讓他幾經流連不舍,最後遏制住在此躺下的心思,快步離開了房間。

第二日,顧宜寧抱著被子翻了個身,意識清醒過來,仍是不願起床。

她閉上眼,忍不住地回想起昨日陸旌離去的背影。

和最後看她的那個眼神。

聽見床幔中的動靜後,春桃急忙迎了過來,“王妃要起床嗎?”

顧宜寧無精打采地搖了搖頭,“昨天晚上殿下沒回王府嗎?”

春桃道:“殿下回來了,他親自為王妃換的藥,只不過換完之後就走了,殿下他……還是心疼您的。”

顧宜寧這才注意到紗布的打結方式,確實是軍中獨有的。

原來昨晚不是在做夢,他是真的回來過。

她愣了好一會兒,隱隱約約想起最後陸旌似乎將錯全攬了過去。

穿戴好衣物之後,女醫又來檢查了一遍傷勢,多囑咐了幾句,還未離開,就見陸老夫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瞧見她腿上的傷,臉色難看地很。

顧宜寧安慰幾句,老人家才歇下在這裏照顧她的心思。

老夫人走後,她瞥見門口守著的高大身影,“周寒?你怎麽在這?”

周寒躬身,“殿下派屬下來保護王妃。”

一旁的流月頭低地更深,昨天發生的事,她本該受罰,許是殿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才未下令嚴處,只是又派了周將軍過來。

“陸旌去哪了?”顧宜寧突然想到什麽,悶聲問,“他自己去瑜洲了?”

“殿下去的不是瑜洲,而是徐州。”

徐州,能讓陸旌親自去徐州的,絕不是什麽小事。

她有些慌亂地問:“是我父親出什麽事了嗎?”

周寒道:“顧丞相好好的。”

“那就是我二叔祖父?”她穩住心神,“你直說便是。”

“王妃二叔祖父被人劫持了,王妃放心,殿下過去定能護他周全。”

顧宜寧一時擔憂不已,聽說陸旌連夜趕過去,卻又放下心來。

如今她受了傷,需在家中靜養,然而總是能想起陸卓說的話,一字一句繞在耳邊,讓她頭疼不已。

用完午膳後,陸夫人從黛水居過來,拉著她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瞧見腳上厚厚一圈紗布,心疼極了。

顧宜寧問道,“母親,陸卓現在在何處?”

陸夫人奇怪道,“卓兒在睡覺,不知為何,他回到京城後總是願意在床上躺著,我擔心他得了怪病,幾次請大夫前來診治,奈何那孩子總是躲著不見人,我也管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