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chapter 74
傅承致大步流星踏出門, 一群保鏢呼啦啦跟上去進了電梯。
他有回頭。
茶幾的熱茶已經放涼,茶葉舒展沉澱到杯底,霧氣冷在杯壁上。
那是人剛進門時, 曉桐給泡的。
他匆匆,又匆匆走了。
除了這杯茶水, 夏夜裏一切都了無痕跡。
連妙擔心多問了一句,“令嘉……你和傅先生,聊得不太愉快嗎?”
人走後, 令嘉就一直坐在剛剛的沙發上移動過, 聞言搖頭, “不是的,他答應我的請求了。”
“那是好事啊,你看上去怎麽還不太開心?”
“我請求他離開我。”
連妙原本在倒水喝, 聞言回頭驚呼:“你們剛剛就是在聊這個?傅先生怎麽會同意?”
不怪她這麽問, 連妙看人的光, 傅承致從一開始對令嘉就是志在必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態度。
他確實喜歡令嘉, 對令嘉的寬容放縱能到了他自己最開始都料到的地步,這段感情在之後往復的拉扯裏, 傅先生絕對是越陷越深的那個人,況且, 連令嘉最討厭他的時候都捱過了, 怎麽會在這時候突選擇放手?
“我借錢還他了。”
令嘉輕聲解釋。
連妙被哽在原地兩秒,不敢置信, “都還了?”
“都還了。”
出於職業敏感,連妙緊張起:“令嘉,壓力再大也不能病急亂投醫的,你找誰借了那麽大一筆錢?利息怎麽算?簽什麽不平合約吧?”
“我從前在劍橋的學長借的錢, 合同是陳律看的。”
那就問題了,連妙這才松口氣,嘆道,“難怪。”
難怪大佬走時候,臉上戴著墨鏡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估計是被打擊狠了,他費了那麽多心血設到頭還比不上一個不知道哪兒蹦出的學長。
這一句令嘉應。
她背對連妙坐著,柔軟的頭發披散著,單薄瘦削的肩膀顯得孑而倔強。
人們常常會忘記,電影裏、海報上那個光鮮靚麗,造型百變的大明星令嘉,在人後,也只是一個剛滿二十一歲的小女孩。無論她看上去再怎麽堅強,其實也還是個需要安慰的孩子。
連妙幾乎整貼身跟在令嘉身邊,有起碼的默契,估摸著她情緒不好,沖了杯安神的花茶,在令嘉身邊坐下,攬著她的肩膀,嘆口氣問道:“睡不著嗎?”
令嘉點頭。
連妙這才發覺,令嘉一直緊咬著唇,睛好似生了片水澤,汪在那裏,只是總在強忍著落出。
“這個結果看起有像想象中那樣,使你快樂,是嗎?”
令嘉又一次沉默。
這其實就是她從認識傅承致一直在追尋的結果,但在,當一切都結束得幹幹凈凈之後,她之前的那一鼓作氣的豪氣反而消失了。瞧著傅承致消失在門口最後的背影,一種說不上的失去感和惆悵將她的胸口塞滿,壓抑沉悶,不是那種一刀見血的刺痛,是鈍刀子劃肉。
他離開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胸口上。
令嘉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無論是父親還是之望離世,她只覺得撕心裂肺,而不像在,說不上哪裏好哪裏不好,但就是胸口憋悶,吃不下睡不著,像小蟻啃噬,一下一下,隨著心跳咬得人生疼。
“既這件事讓你們兩個人都傷心,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心意嗎?”
連妙把晾到合適溫度的茶塞進她手中,提出假設,“或許……在借錢之前你有有想過,能那位學長肖瑜,跟傅先生一樣,他們都喜歡你,為和傅先生劃清界限而向別人求助,說明你寧願欠別人也不肯欠他,傅先生應該很傷心。令嘉,你勇敢又充滿同心,是我認識的所有人裏最溫暖善良的人,在我看,相互傷害從不是你會做的選擇。”
聽到這一句,忍了一整晚淚的令嘉終於哭出。
她像小孩子一樣委屈道,“是他也有了他的愛拉。”
連妙大驚失色,一邊給她抽紙邊問,“怎麽回事?”
令嘉一個人把這件事放在心裏太久,擦著鼻涕淚,像竹筒倒豆子一樣邊哭邊打嗝。
“他會和別人結婚,是個英國人。我親耳聽見他和霍普的談,我早應該想到的,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幫助他的族,不管他再怎麽喜歡一個人,婚姻和愛在他們這群人裏是不能捆綁的,他結婚後,我又算什麽呢?傅承致這個大混蛋,他和他父親一模一樣,我只有在趁早離開,起碼還有點尊嚴。”
這是令嘉第一次明確表露,她對傅承致的心房已經松動。
但連妙還不及驚訝就開始氣憤了,立場頃刻突變,跟令嘉同仇敵愾罵起這個渣男。
“……不管他是哪國人,受哪國的教育,既他喜歡的是中國的姑娘,就應該按我們這兒的規矩,他對你這麽好付出那麽多還想著和別人結婚,吃著碗裏瞧著鍋裏就是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