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下會有這般人?(第3/4頁)

柳易冬沉重地嘆了口氣,“結果,你只是在逆境中無休止地沉淪下去。我柳易冬自認一輩子沒有做過錯事,但現在看來,我是一個失敗的母親,沒有教育好孩子。你變成這副模樣,怪我,是我沒有教育好你。”

說完,她呼了口氣,“之後我不會再管你了,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這次,就請你把機會讓給聽雨,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比你更優秀。”

而原本一句話沒有說的蕭聽雨,聽完柳易冬關於鐘隨花的話後,眼神定定,愣愣地問:“隨花姐姐還活著?”

柳易冬神情復雜地看著蕭聽雨。

蕭聽雨是如何一個人,她其實很清楚,對鐘茂典做的那些事,她也明白。所以她才會說,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蕭聽雨都比鐘茂典更優秀。

“是的,她還活著。”

蕭聽雨緊著問,“她,還好嗎?”她很緊張,十分希望能得到一個好的答案,

“她生活得很開心,喜歡紡織與布藝。現在在四處遊歷,想看遍天下所有的紡織技藝。”柳易冬漠然說了那麽多,難得柔聲下來。

蕭聽雨長呼了一口氣,心裏一下子空明了許多,覺得那個綁在自己心頭十一年的疙瘩,終於消失了。就連對鐘茂典的怨恨,都少了很多。她覺得,只要隨花姐姐還開心地活著,就夠了,其他怎樣都無所謂。

“謝謝姨娘。”蕭聽雨真誠地笑了一回。

柳易冬搖頭,“你不必謝我,隨花在那段痛苦的時期裏,能有你的陪伴,我才要感謝你。”

蕭聽雨笑了笑。

鐘茂典立在那裏,虛著眼睛望向遠方。他一下子明白了許多事,原來,並不是只有自己看明白了事實,而是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事實,唯獨自己不明白。是啊,他知道,自己不會在逆境中成長,享受慣了安樂,一到困境之中去,便失去了方向,分不清自己是誰。他一直以為,柳易冬是在束縛自己,原來是放縱。

原來,過度地放縱,才是最大的束縛。

他想起葉撫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但是,你必須要知道,才能前進”。

葉先生的話一直都是那麽一針見血,在洹鯨之船上說的是那樣,在渡劫山上說的也是那樣。

“難怪先生說,能幫我的只有我自己。”鐘茂典低著頭呢喃。“所有人都在想把我從困境中扯出來了,而我卻甘願往地下沉淪,難怪先生說,能幫我的只有我自己。”

其他人早已盡到了最大的幫助。

蕭青梅的關切與勸退是,蕭聽雨怨恨的折磨也是,族中每個人的勸導是,葉先生的訓斥是,秦姑娘的安慰也是,就連自己曾經一度最為痛恨的母親,也在以著她的方式幫助自己……

但即便他人幫得再多,若是本人不發力,自甘墮落,又有什麽用了?

“難怪先生說,能幫我的只有我自己。”

鐘茂典立於懸崖之際,深深吸了口山峰上的冷氣,感覺心頭豁然開朗。

他眉心淌出白色的、流動著的光暈,隨後,一股明朗之勢從他身上傳出。

突破了,從六兩神魂,到七兩神魂。

在幾人眼裏,鐘茂典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渾身臟兮兮還是臟兮兮的,但已經不再頹唐沉淪。

這在他們看來,有一種鐘茂典被罵醒了感覺。

實際上,柳易冬看得明白,鐘茂典應該是在之前就受過高人的點撥,自己那一番掏心窩子的訓斥起到了一個點睛的作用。若單單只靠著自己那一番訓斥,就能叫醒一個睡了二十幾年的人的話,她早就訓斥了。

鐘茂典能迎來這樣的清醒,使得柳易冬對鐘茂典經受指點的高人很是好奇,同時也心懷感激。

她想以母親的態度對鐘茂典說聲“不錯”,但歷來的性格讓她忍住了,冷冷地站在那裏,一句話都沒說。

鐘茂典神魂上的突破,使得他的身心都受到了裨益,蕭聽雨對他喉嚨造成的傷勢緩解了一些。他以著沙啞的聲音說:“我不會忘記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不會希冀得到誰的原諒,但我,仍然想找到姐姐,只是看一眼也好。”

柳易冬背過身,漠然道:“我說過,我不會再管你了,你想做什麽隨你。”

鐘茂典點點頭,沒多說什麽。他跟柳易冬之間的隔閡不會那麽輕易地揭開,不會一下子就從血海深仇變得母慈子孝。能有這樣不帶著太重情緒的話已經是很難得了。

隨後,鐘茂典看向蕭聽雨。他並沒有與怨怪蕭聽雨對他做的那些事。他知道小時候的蕭聽雨幾乎是把鐘隨花當成親姐姐的,所以,鐘隨花“死”後,她失了智一般報復是人之常情。不怨怪,不意味著會去喜歡,鐘茂典無法對蕭聽雨報以好感,便淡然說:“我的確不配擁有破除大尊者壁壘的資格,鐘家和蕭家為這件事做了那麽多,所以,希望你能堅定地走上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