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山海關(第3/4頁)

葉撫問:“如果一直沒有人進來呢?”

“就一直坐在這裏,望著那邊。”她指向那位置沒有變過的夕陽。

“你喜歡夕陽?”葉撫問。

“那是唯一有亮光的地方。其他地方全都是灰色。”

葉撫頓了一下,“為什麽是灰色?”

“因為是灰色。”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看不到其他顏色嗎?”

她皺眉問:“什麽叫其他顏色?”

“就是灰色之外,赤橙黃綠青藍紫,還有很多很多。”

她顯得不可思議,身後的骨翅都搖動起來,“還有那麽多顏色嗎?”

“是啊,無數種。”

“其他顏色是什麽樣子的?赤橙黃綠青藍紫是什麽?”她追問,顯得迫不及待。

葉撫頓了頓。他很難去形容一種顏色,因為“赤橙黃綠青藍紫”這些本來就是對顏色的基本形容,要對一種基本形容再進行形容很難,尤其是對於一個沒有建立這種形容概念的人形容。如果她能看到那些顏色,葉撫可以擺出一種顏色來,只給她看,說這是什麽什麽顏色。但是,她只能看到灰色。

灰色?

葉撫皺了皺眉問:“你是怎麽知道灰色的?”

“我以前不知道,但是後來有人告訴我我看到的都是一種叫‘灰色’的顏色。”

葉撫沉默著。

“其他顏色?你為什麽不回答我?”她看著葉撫問。

葉撫看了一眼她左手的青色玉笛,然後問:“你手上的笛子,你知道是什麽顏色嗎?”

“不是灰色嗎?”她把笛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後問。

“那是青色。”

“青色啊。”她盯著看了半天,然後遺憾地說:“但是我看著還是灰色。”

“你知道你的頭發是什麽顏色嗎?”

“紅色?”她報以猜的心態說。

“那是白色。”

“你的頭發呢?”

“黑色。”

她撚起一縷自己的頭發,看了半天,然後又看著葉撫的頭發半天,皺著眉說:“我怎麽看都是一樣的。”

葉撫呼出口氣。讓一個只有灰色這種概念的人區分顏色是件很難的事。

他轉而問:“那笛子,應該不是你的吧?”

“嗯,是別人送給我的。”

“什麽樣的人?”

“就是我忘了殺的那個人,跟我一樣,有長頭發,比我高,耳朵很好看,拿著一把劍,喜歡笑,名字……我忘了,也可能是她沒有告訴我名字。”她說。

葉撫心道,你不用形容得那麽具體。

“她有沒有教你吹?”

“教了一首曲子。”

“能吹一吹嗎?”

“我很久沒吹過了。”

“沒關系。”

她看了看笛子,又看了看葉撫,不由得說:“你說話的方式跟送我笛子那個人很像。”

葉撫笑了笑,“哪裏像?”

“你們說話聲音都很輕,而且感覺上很平淡。其他人跟我說話,都是戰戰兢兢的,一直求饒,其他什麽都不說。”

葉撫說,“或許是湊巧吧。”

她將笛子放在嘴邊,“我吹了。”

“嗯。”

一段悠揚的笛聲響起,響在這死寂一片的大地上。

葉撫的眼裏,這裏一切都是枯敗的,棕黃與深褐色夾在四處,那一抹笛子綠很是顯眼。

吹到中間,她停下來說,“吹完後,我就殺了你。”

“好的。”

“為什麽你回答得這麽輕松?”

葉撫笑道,“已經知道要死了,與其在驚恐中度過,不如聽著笛子,安然而去。”

“你太奇怪了,跟那個人一樣奇怪。”

說完,她繼續吹。

悠揚的笛聲遠遠傳去,讓這裏好似充斥著生機。

一首曲子過後,她停了下來。

“這首曲子叫什麽?”葉撫問。

“叫《雪見蘭》。”

“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不知道,那個人沒說。”

“好吧。”

她扇動骨翼,緩緩朝葉撫飛來。“我該殺死你了。”

“你為什麽長著骨翼?”葉撫問。

“不知道,醒來就有。”

“好吧。”

“我盡量不讓你痛。”

“為什麽?”

“因為,生命太弱小了。”

說完,她巨大的骨翼收攏,邊上的每一根骨刺刺進葉撫的身體,死氣順著這些骨刺,湧入葉撫的身體。

直到葉撫眼神黯淡下去,沒有了一點生氣。

她抱著葉撫的屍體,飛向那對白骨山,將他放在最上面。

然後,她坐在葉撫的屍體旁,說:“我給你吹一首安魂曲。”

笛聲再一次悠揚的響在這片破敗的大地上。

吹完後,她坐在骨頭山上,望著遠方的夕陽,心想,什麽叫赤橙黃綠青藍紫呢?

遠處屏障之外的懸崖峭壁上,有著許多的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