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白衣(第2/4頁)

在以前的時候,大家都知道,自然母氣對天下而言很重要,所以不敢去輕易的幹涉,但是在這天下大勢來臨之際,為了撐過這大勢的洗禮,以贏家的姿態面對新的天下,不敢去輕易幹涉的母氣變成了極為重要的資源。

天下絕大部分勢力的本質是保全自己。而李命深知這一點,所以才有了那樣一番請求。

其實,李命的意思很明白,他希望葉撫即便不幫他,也不要站在他的對立面。他最看不透的是葉撫,所以不希望葉撫站到他的對立面。

李命,為這座天下考慮得很多。在這個眾人皆為自己考慮,或者皆為自己實力考慮的大環境下,這實在是很難得的一件事。

葉撫想著這些事,將手中的母氣松開,其立馬融入天地,成為天地構成的一部分。

“你有你的考慮,我有我的考慮。”

葉撫呢喃一聲,邁步從這裏離開。

待他離開過後不久,一個身著藍衣的青年邁步到這裏,他打扮與一般儒生無二,便是眉目頗為秀明,左手手背有一輪淺白的月牙。他踏上水排走向李命所在的那座小島。

臨到水排盡頭,他便停步下來,朗聲道:“陳家,陳經年,特來拜訪長山先生。”

話語落及,片刻之後,一條小道緩緩從花花草草之間鋪過來。小道的盡頭是一間不大的小屋。

他踏步走上小道,直至盡頭,推門而入,然後長揖一禮,“經年,這廂有禮。”

葉撫走後,李命重新給自己倒了杯茶,可味道始終還是那個味道。他瞧著進門這陳經年,輕聲道:“坐著吧。”

然後,李命起身為他添了一杯茶。

陳經年端起茶輕抿一口,頓時只覺清氣上頭,身如至意之境,忍不住呼道:“好茶!”這番話實在是傾心而出,便是吐出後,他立馬意識到自己的試探,歉意道:“先生,小生這般失態了。”

李命並未在意,反而問道:“你覺得是好茶嗎?”

陳經年說:“意境遠在小生之上,無從說起,只堪一句好茶。”

李命微嘆,心道你覺得是好茶,可我覺得不及那書屋中的百分之一。

見李命稍有嘆息,陳經年誤以為是自己沒說出一番形容來,心有慚愧。但他並沒有強行去形容,因為他說的是實話,茶中意境遠在他之上,領會不到那般意境,便形容不來。他不願做那嘴上抹蜜的誇誇其談之人,便是心中有愧也只能作罷。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李命問。

陳經年說:“曲紅綃到北國範圍了。”

見他停頓下來,李命又問:“然後呢?”

陳經年眉目犯難,“曲紅綃身為駝鈴山人間行者,來這神秀湖,大抵能代表道家。如今,我們未能知及道家對這次大潮的態度,而曲紅綃來意也未知,所以希望先生能有一番決策。”

李命神情清淡,“這是誰的想法?”

陳經年微愣,“什麽?”

李命語氣依舊平和,“我問你,針對曲紅綃來神秀湖讓我做出決策是誰的打算?可是陳縹緲?可是莫長安?可是公孫書南?可是陸修文?”

陳經年身頓言挫,李命提及的這幾個名字都是幾大家族的祖宗,“並非各位祖宗。”

“那是幾大家當代家主?”

陳經年吸了口氣,“也並非是各位家主。”

李命輕抿一口茶,不再說話。

陳經年有些不敢看李命的眼睛,說:“是小生的拙見,也是幾位同齡人的共同意願。這次神秀湖大潮很關鍵,於神秀湖,於北國,於儒家,於整座天下都至關重要。所以,我們擔心道家會從中作祟,攪亂局勢,才特意來請教先生。”

李命再抿一口茶,“你陳經年,乃至你們幾個小輩都與我無親無故,所以我不訓你們。”

“先生此話何意?”

李命眉目依舊溫和,看著陳經年說:“如果你們的真實心意便是如你說的這般,那麽我作為一個先生,會替你們解惑。但是,你捫心自問,你們的心意是這般嗎?”

陳經年垂首,有些倔強地說:“便是這般。”

李命嘆了口氣,“陳縹緲當初也很倔強,但倔強在他堅持本心,一概不變。而你,繼承了他的倔強,卻沒能繼承他的本心。”

“先生——”

李命打斷他的話,“你借大義,包裹自己的私心,已是落了下乘。你哪裏是怕曲紅綃所代表著的道家會從中作祟,你只不過是不願面對曲紅綃,想要從我這裏去試探她的底細罷了。陳經年,你想要勝過曲紅綃,可有沒有想過,當你不敢直面她那一刻起,便已然輸得徹徹底底了。”

陳經年聽此,額頭頓時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眼中露出苦楚,“小生起初升起懼意之時,並未察覺,只當做曲紅綃給到的壓力,今日聽先生說起,才發覺那已然是心中的畏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