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東宮(第2/5頁)

第一次喝酒,酒量再好都難以承受,何況她的酒量並不好。幾碗酒下肚,胃裏燒灼一片,也不用修為去解掉,就一個人苦悶地承受著。

“是個好東西啊……酒啊酒……當真是可以讓人想不起那煩惱來。”

酒意上頭,紅了一片臉,醉了一對迷離的眼。

恍惚之間,隱約之間,她好似看到自己對面坐了個人。她想要睜大眼睛去看看那人是誰,但暈乎乎的腦袋讓她看不清楚,混沌的意識也讓她忘了用修為去解酒。她憑著本能,順著酒意,看不清楚對面的人,就不去看,嘴裏說出話的是什麽她也不管,悶頭地說著,悶頭地抱怨著。一口酒,一句話,盡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但她就是絮絮叨叨不間斷地說著。她這副模樣,讓那些仰慕她的師妹師弟們看到了定然會大吃一驚,他們定然想不到平時裏話都很少說的甄雲韶甄師姐喝了酒後居然這麽能說。

甄雲韶意識混沌,只知道喝酒,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但是坐在她對面那人,聽得很清楚。

甄雲韶正在講述著自己讀書以來所遇到的所有讓她不開心的事情,大事小事皆有。抱怨和發泄郁悶似乎是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都會去做的事情。而事實上,如果不是滿腔都是愁緒,也不會去喝酒了。

坐在甄雲韶對面的是白薇。

白薇並沒有去勸解甄雲韶不要再喝了,現在的她基本上也知道,這點酒對於甄雲韶的身體來說不算什麽。她耐心地聽著甄雲韶的抱怨,一些是雞皮蒜毛的小事,一些是聽來覺得幼稚的無理取鬧,一些是深有同感的理解,一些是對於人生的思考……許多許多。

“所以啊,為什麽我不能有我自己的思想?為什麽讀書一定要讀前人書?為什麽總是要把‘常言道’和‘俗話說’掛在嘴邊,大家都認為是對的就一定是對的嗎?”甄雲韶一口一口一個抱怨,頂著迷離的醉眼。

白薇耐心地聽著,時不時應答一句,讓甄雲韶知道有人在聽著。

這樣一直到甄雲韶徹底沒了意識,醉倒後才結束。

白薇離去之前,留了一封書信給甄雲韶。

……

在首字會上,何依依遭遇了自己人生第一次道意的對抗,即便這樣的道意對抗有些上不了台面,但對於才十八歲的他而言,已然是極其難得,甚至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機緣。但如果沒有祁盼山轉交給他的那張寫著“浮生若夢”的紙條,這將不會是一場機緣,而是斷絕掉他讀書之路的災難。

葉撫的“浮生若夢”替他承受了來自唐康的道意壓制,所以對他而言,這就是一次單純的機緣。從荷園會回來過後,他就一直閉關在自己的書屋裏去消化今天的收獲。這樣一直持續到月頭高照才結束。

何依依從感悟的狀態清醒過來後,便出了書房,感覺到有些腹饑,想要去找些吃的。剛到廊道,便碰到了在等他的葉撫。

“先生,這麽晚了,還沒休息啊。”何依依打招呼。

葉撫示意他坐下來。

何依依見狀,知道先生應該要和自己說一些事,便坐了下來。

葉撫開口問:“首字會上,關於那‘浮生’,你應該有自己的感悟吧?”

何依依說:“要感謝先生給我的提點。”他從祁盼山那裏知道,那張紙條是葉撫早就為他準備好了的。

葉撫說:“那一份感悟很珍貴,切莫忘記了。”

何依依鄭重點頭。

“這次荷園會,你的表現基本確立了你能夠在讀書一途上順暢地走下去,還能走得很遠,我想,大概是達到了你對自己的期望。”葉撫問:“我想問一問,你之後如何打算的?”

何依依想了想說:“歲夕青梅學府有十年一次的梅會,我打算中間這段時間裏沉下心來讀書,為梅會做準備。”

“文會是吸取他人和向他人表達自己的一個途徑,但我希望你讀書不只是為了文會。”

“先生之言,依依謹記在心。”

“我以前所見到過的很多人,讀書抱著強烈的目的性,為了目的去讀書,反而不知道讀書本身也是一件很值得留意和探尋的事。你是我目前見過讀書讀得最單純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順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莫要中途斷了。”

何依依再次鄭重點頭,從葉撫的話裏,他聽得出來這是在給予寄托,也清楚,分別的時候要到了。

“先生這般言語,是要離去了嗎?”

“明天一早,便要啟程了。”

何依依一頓,“這麽急嗎?”他一會還會要上幾天去準備準備。

葉撫說:“事實上,進入明安城這段時間並不在我們的行程裏,不過現在看來,這段時間也還是很有意義的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