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萬物終焉(第4/7頁)

“沒關系,好聽與否,秦姑娘心裏頭明白即可,不用同我講述。”

“那開始吧。”

井不停的手指遊動起來。就在那一瞬間,秦三月耳邊沒了聲音,周圍的笛聲、蕭聲、鐘聲全部都沒了,也無湖水流動、微風吹拂,也無竊竊私語,喳喳繞繞,聲音停了一下,一切聲音都停了下來。她能夠看到井不停的手指不斷地在反過來的琴上遊動,能夠看到琴弦被撥出一個又一個好看的弧度,但偏偏不能聽到一丁點聲音。她有想過,會不會是自己突然就耳聾了,但她卻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顯然,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這一首被他叫做是“鏡花水月”的曲子。

井不停閉著眼,緊緊地閉著眼,在他臉上能夠看到皺起的眉頭和逐漸變得疑惑的嘴角。

漸漸的,他手指遊動的幅度加大了,越來越大,整個古琴被他彈奏的模樣像是在摧殘,像是不懂琴的人在瞎搞。似乎是幅度太大了,有些累,他的額頭開始冒出一層一層細細的汗珠來。靜謐的氣氛格外緊張,這好像一場詭異的戲,沒有戲子在上說曲道詞,獨見無力的表演,好像所做的一切都與秦三月這個唯一的觀眾無關。坐在這裏,秦三月唯一能夠找到的和“鏡花水月”有關的便是那湖水之中真的有天上的月亮,那掛在廊壁上的鏡子真的照進了話的模樣。除此之外,只有無聲。

一聲“錚”忽然撕破空氣,擠壓一切般地襲來,叫醒了秦三月。秦三月擡頭看去,之間井不停面色微白,氣息不穩。

井不停勉強一笑,“感覺如何?”

秦三月實在地回答:“從頭至尾,我沒有聽到任何曲子的聲音。”

井不停聽此,苦笑一聲,像是對秦三月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果然想得太簡單了,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簡單的。”

秦三月不解,“為什麽這麽說?”

井不停站起來,搖搖頭說:“打擾你了秦姑娘。”他看上去有些落魄,像是書生京考落榜的樣子。事實上,井不停全然沒有想過,這可以引起萬年聖共鳴的鏡花水月,居然秦三月的耳都入不了。他想過,可能借此無法從秦三月那裏知道更多,可能看到的記憶世界是一片空白,可能無法打開她的心弦,但從來沒想過,居然連耳都進不了。這是他的失敗,是鏡花水月的失敗。

他有些恍然,站定了,便打算結束這一切去做自己真正該做的事。

卻在這時秦三月忽然開口,“井不停井公子,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她將那個“井”字咬得特別重。

井不停忽地驚神,“你知道我?”

秦三月呼了口氣,“雖然我出自貧寒之地,但在這明安城的幾天,了解過不少修真界的事,知道有那麽以為人人稱道,甚至是君子柯壽長氣三千裏頭詩的第一人,叫做井不停的天才。井不停,出自陰陽家觀星崖,窮天下之計算。恰好,這些天陰陽家有人來過明安城,你又如此擅長下棋,還構築出了這幾乎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棋盤世界,剛還也姓井,名叫‘行’,若只是憑借這些,也不能說你一定是,但你剛才彈琴明顯是沒了耐心,讓我感覺到了你那獨特的氣息。若還是不能認定你是井不停的話,就是我不配被你拉進這棋盤世界了。”

井不停原本打算結束這一切了,現在忽然被秦三月勾起了興致,坐下來笑著說:“不愧是曲紅綃的師妹,你很聰明。”

這次輪到秦三月震驚了,雙眼微微張了張,稍微吸了一口氣後說:“我說過,我來自貧寒之地。”這句上下毫無關聯的話無疑是在告訴井不停,不要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麽。主要是秦三月覺得自己的身份被識破,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去應對的了,無法應對的事情,她不會強行,相較胡蘭,她沉穩許多,甚至比曲紅綃都要沉穩。

“哈哈。”見到秦三月的神態,井不停禁不住笑了出來。他其實並沒有什麽惡意,骨子裏他對許多事都只是好奇,向來不會懷揣惡意,從小的修煉讓他養就的心境便是隨意自然。他不關心什麽大門大派的事情,所以對曲紅綃多了個師妹想法不大,更多的還是在意她們兩人特殊的情況罷了。

“那麽,你叫我停下來,是為了什麽呢?”井不停問,“覺得好玩的話,我也可以再陪你一會兒。”

秦三月神情淡然,並沒有因為井不停是那當今天才便有什麽怯懼,畢竟她習慣了和一個更加厲害的師姐一起的生活,“下盤棋怎麽樣?”

“下棋?”井不停沒明白這一點,反問:“既然你知道我的計算能力很厲害,為何還要同我下棋?”

“畢竟是在棋會上,能夠跟下棋最厲害的人對弈一盤,大概同人說起也是津津樂道的。”秦三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