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2頁)

“一般。”顏慕說,“換個標題。”

江知火問:“哪一般了?你想一個?”

顏慕認真的想了想:“學神竟抄學沫作業,道德淪喪,任性扭曲。”

江知火笑著踹了顏慕一腳:“顏哥你夠了,這回期末考我可是上了五百,已經脫離學沫範疇,謝謝!!”

“嗯,我補課的功勞。”

“朋友你臉呢?!你臉哪去了?!”

說話間,幾塊碗洗好,江知火瀝幹後放進消毒櫃,又問道:“一會寫卷子?”

學神從不會拒絕任何學習相關的請求,但他今天極為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寫。累,想躺會。”

江知火挑起一邊眉毛:“那你先去唄,怎麽在這邊站這麽久。”

顏慕不再講話,一動不動站在原處,臉上沒表情,所有想法都在眼神裏。

江知火假裝沒看到,擦幹手抓起手機,開始瞎劃,實際上根本沒看屏幕,末了還擡頭,眨眨眼問道:“怎麽還不去?”

顏慕算是看出來了,江知火故意的,什麽都知道,就是不說,使壞心眼。

當下他也顧不上體面不體面,人設早就崩了,直接拽住江知火的手,把他往房間裏拉,嘴裏說:“陪我一起。”

冬天的床永遠舒服。

前幾天顏慕忙得焦頭爛額,一直沒有好好睡,這會身子剛沾上床就睡著了,呼吸平穩,眉眼漸漸舒展。

江知火沒打算睡,就靠坐在床頭。

離得這麽近,顏慕身上的味道都能聞得見,不僅僅是信息素,每個人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味道,因此即使兩人使用同款沐浴露,聞起來時感覺也不同。

顏慕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江知火擡手,在顏慕的耳垂上捏了捏。

他原本以為不能觸碰是特殊的病症,即使網絡上查不到,也沒往深處想。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居然是藥物所致!

江知火不敢想象,當年顏慕被自己親爹灌下這種藥時是什麽表情。

那多可怕啊!

之前是沒有往下想,現在是不敢往下想。

江知火只覺得心裏疼,有根細針似的,一下一下往裏戳。

沒多久,顏慕也睜開眼。

這個點不是睡覺的時間,睡不沉。

剛醒來的視線很幹凈,目光裏簡簡單單。

顏慕擡手撫了下江知火的眉心:“在想什麽?”

江知火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蹙起眉頭,不過他沒想藏情緒,在顏慕手臂上碰了下:“這個,能好嗎?”

顏慕知道江知火在問什麽,他回答:“我不確定。”

江知火又問:“為什麽我能碰你?”

顏慕:“我不知道。”

江知火笑了:“那顏哥說說,哪些是你確定且知道的?”

“有一件事。”

“什麽?”

顏慕又闔上眼,手臂搭在江知火腰上,語氣很輕,很鄭重:“你太重要了,小舟。”

這句話顏慕之前說過。

兩回江知火感觸不一樣。

有些情感沒法說出來,能說出的感情不過是用幾個或幾句文字組成的書面化表達,語言有時候顯得過於貧瘠。

小孩子的記憶總是很脆弱,分不清離別,對一個童年玩伴念念不忘十多年,大都是出現在小說和動漫裏的情節,現實中很多人甚至連小學同學都記不清楚。

但總有些記憶,不管發生時年紀有多大,都是能記一輩子的。

——比如,親眼看到母親倒在血泊裏。

——比如,母親向他搖搖頭,讓他不要出來。

——比如,被父親捏住下頷強行灌藥。

——比如,哪都疼,哪都不能被觸碰,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經歷過的無數個夜晚。

——再比如,他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看到驕矜又精致的男孩。

對面的房子經過半年裝修,終於搬來了人,房子原先的主人在院子裏種了幾株櫻花樹,新搬來的那戶人家也會定期讓人來護理這幾株櫻花。

窗外許久沒有傳來熱鬧的人聲,顏步危在的地方永遠死氣沉沉。

於是秦慕站在窗邊往外望。

他看到一對溫文儒雅的夫妻,一個小男孩提著他自己的行李箱。

陽光是金色的,驕矜的小男孩就站在暖陽和那片剛剛綻放的櫻花之中,同他遙遙對望。

——那是秦慕第一次見到雲舟。

所以,顏慕說:“過去怎麽想的全忘了,記憶太脆弱。”

“但那種感覺忘不了。”

後面的話顏慕不好意思往下說,臉不紅心不跳的講過很多情話,但這句藏得最深,連同後來每一天湧出的感情一起埋起來,以至於到最後,成為某種偏執的、無法言說的救贖。

——因為我看見你,所以開始期待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