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黃河改道

朱祁鎮慢慢的踱步,此刻他也顧不上什麽政治原則了。

是,很多時候,不直接決斷,間接操控朝政,在很多時候,能讓朱祁鎮立在政治的不敗之地。

但是有些事情,這些事情就是多余的。

很多重大決策,朱祁鎮就要當即立斷,因為沒有那麽多時間走流程。

比如現在。

朱祁鎮忽然停下了腳步,說道:“既然黃河恢復舊道,如此困難,那讓黃河走新河道如何?”

“陛下英明。”曹鼐出列說道:“水性利下,黃河出廣武山後,已經呈現地上懸河之態,黃河河底,高過開封鐵塔。開封一帶,最高之處,不是別的地方,就是黃河河堤,如此一來,黃河一發洪水,百姓封堵,事倍功半,何也?違天而行之。”

“陛下有束水攻沙之妙策,黃河河堤本就該修建,何不修建新河堤,水性利下,黃河決口,卻走此道想,想來這新河道,就是附近最低的地方。再加之束水攻沙之法,可成萬世不拔之業。”

朱祁鎮聽了曹鼐的話,慢慢的回過神來了。

曹鼐對這個辦法的贊成,就是他一直持有的政治態度,那就是內政大於外敵。曹鼐太清楚一件事情了,那就是朝廷的人力物力是有限了。

既然朱祁鎮選擇了修黃河,自然要放棄與瓦刺的戰鬥,如此來說,就是曹鼐一大勝利。而且這樣的計劃,如果馬愉在的話,他一定會反對的。原因很簡單,馬愉乃是山東人。

在朝廷之中每一個大臣都有為家鄉爭奪利益的義務,否則他又不能當一輩子的官,即便是能當一輩子的官,被家鄉人撮脊梁骨的滋味也不好受。

這一個機會,利益損失最大的就是山東了。

抱歉那一個省境內有這麽一條河,就足夠這個省從巡撫到百姓,都睡不著覺了。

但是對曹鼐來說,他卻不用多考慮山東士林的想法了。

朱祁鎮說道:“周忱。”

周忱立即說道:“臣在。”

朱祁鎮說道:“你立即整頓府庫,準備想辦法擠出一筆錢來。準備修河。”

周忱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這個時候,周忱是決計不會與朱祁鎮頂嘴的,但是周忱很清楚大明而今的財政並不是太健康的。

因為去年大旱減免並撥出的銀兩,共有一千多萬石,幾百萬兩之多,要知道這都是格外支出。並不是說,大災之外,朝廷正常運轉就不要錢了。

如果單單輪去年的財政來看,不要說有結余了,都出現了赤字了。

朝廷看起來,是有一些積蓄。如果沒有瓦刺虎視眈眈的話,動用這些錢糧修建一道新的黃河大堤,是決計沒有問題的。

但是有瓦刺在,很多銀兩都撥入內庫,就是劃進軍費之中了,只是而今還沒有用而已。

所以,周忱的工作是非常難的。

周忱拼命想辦法給朱祁鎮想辦法撈錢,但是他怎麽撈錢,似乎都無法超過朝廷花錢的速度,也讓周忱很是無奈。

朱祁鎮也知道這一點,他準備等一會兒留下與周忱談一談。

朱祁鎮說道、:“阮安。”

阮安立即行禮,說道:“臣在。”

朱祁鎮說道:“朕命你為治水大使,立即南下,勘探從八柳村口,到黃河入海所有山河形式,與王永和一切給朕一個方案。”

“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下來。”

“請陛下放心,黃河既然已經入海了。”阮安說道:“一時半會兒,應該沒有什麽大事的。”

阮安這一句話,看似在安慰朱祁鎮。

卻讓朱祁鎮心中更加難受。

阮安說的是大實話。黃河已經決口,沖了數千裏,淹死了不知道多少百姓。在新河道開始,想來一時間,黃河也不會再有淹死一村一鎮的舉動了。

畢竟,黃河入海的障礙,都已經被沖開了。

只是,朱祁鎮越品越覺得有一種諷刺的意味。

如果不是朱祁鎮與阮安接觸十幾年了,知道阮安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沒有往心裏去,只是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

“陛下,”曹鼐說道:“而今看來,治河之事,不是一時可為的,卻是急不得,但是有一件事情,卻非常急,那就是漕運。而今張秋受災,漕運中斷,想來在河道修建好之前,恐怕不能暢通了。”

“臣以為當大興海運,以彌補漕運之缺。”

朱祁鎮聽了,心中微微一頓,曹鼐這一句話,讓朱祁鎮心中浮想聯翩,那就是從今之後,大明要進入海運為主,漕運為輔的階段嗎?

說實話,朱祁鎮已經深刻的了解這一條運河對大明的種種影響。他也沒有一口氣將運河給廢了的想法了。

雖然有很多替代辦法,但是運河還是這個時代非常合適的運輸手段。即便維系運河成本很高,但是從運河上的收益也不少,運河上的各河關都富的流油。這還是運河更多時候是官用,而不是民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