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都是壞消息

孟瑛布下漁網。

張網以待,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吞下麓川這一條魚。

而沐昂回到家中,更是怒氣勃發。沐昂說道:“孟匹夫,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柳營說道:“三爺,這話不能亂說。保定侯畢竟是靖難功臣。又受北京信重,此念萬萬不可。”

沐昂冷笑道:“什麽靖難名將,不過是漢王余孽。”

沐昂為太皇太後所倚重,站在仁宗皇帝這邊。自然鄙視漢王一方了。他忽然生出一個念頭,暗道:“而今在雲南,我是拗不過孟瑛,但是在京城,孟瑛就不好說了。”

孟瑛被皇帝陡然被提拔。

已經讓很多勛貴感到不滿了。

雖然都是靖難功臣,但是英國公張輔也是靖難功臣,而身陷麓川力戰而死的方政,也是靖難功臣。

權力上層的位置從來是有限的。

當初孟家的位置早就被人瓜分。孟瑛再次被啟用,自然有人被擠下來。

沐昂用腳趾頭想,京城之中並非所有人都希望孟瑛建功立業。孟瑛是皇帝一個人撐起來的。

但是自古以來皇帝的寵信,都是相當不穩定的。

沐昂所做就做。

立即寫了一封彈劾文書。還有無數私人信件,要知道沐昂在京師也是駐守高好幾年的人,人脈說不定要比孟瑛還廣。

特別是沐家屬於開國勛貴,而今開國勛貴一脈,雖然次第凋零。但是並非沒有潛勢力。

要解決孟瑛關鍵在於京師,而不是雲南。

只是這麽大的動靜,很難瞞過人的。

很快,貴州方面的王驥與襄王就知道了。

王驥在貴州組織大軍轉運。但是也監管的權力。至於襄王雖然掛著監軍的頭銜,但卻是一點權力都沒有。

只能遊山玩水。

當然了,襄王有一點權力還是有的。

那就是知情權。

大小事務,不管襄王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王驥都派人告之襄王。

這一件事情也是如此。

襄王見到了王驥的手書,站在一座山峰之中,負手而立,卻見無數山峰隱藏在重重霧靄之中,在貴州群山之中,很多山中霧氣即便是正午也不消散,就是中原人士所說的瘴氣。

中原人進入瘴氣籠罩範圍之內,卻是要得病的。

於是這瘴氣山嵐與大山各種深淺不一的綠色,形成了襄王眼前的底色。

而一道細長的人流,在群山之中若隱若現,因為視角的原因,有一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感覺,被山巒阻隔。

唯獨最前面山腳下,襄王看得清清楚楚的。

大量士卒三人並列,背著包裹,扛著火銃,在百戶的指揮之下,列陣前行,一部分步行士卒中間夾著大量車輛,不少是馬車,大多都是滇馬,還有獨輪車。

但是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不過,似乎因為貴州驛道,實在太窄,通行能力有限,所以這隊伍綿延很長很長,前後數十裏,甚至更長。

最少襄王一眼看不見頭。

好一副貴州行軍圖。

不過襄王對眼前的畫面,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看多了。

襄王將手中的書信遞給身後大總管說道:“你覺得王兵部是什麽意思?”

也不由襄王多想。

他身處嫌疑之地,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他。

每一件事情,即便是尋常小事,他也要在腦袋之中多轉好幾個圈。

王驥向襄王通報消息很正常。

但是王驥在書信之中,卻透漏出自己的意見。

那就是王驥支持孟瑛從北路攻騰沖,步步為營,大軍合擊。

大總管說道:“不過是讓殿下安分一點,他與保定侯意見一致,那麽保定侯的主張就沒有人能反駁。”

“而沐昂是想在北京鬧出動靜來了。他在警告陛下,不要參與進去。”

襄王淡淡一笑,說道:“孤是那麽不知道輕重的人,保定侯雖然與我家不睦,但是也是百戰余生的老將,沐昂才有幾分將才。惜哉沐春早逝,沐英幾個兒子,將沐家給敗得差不多了。”

襄王不知道雲南具體情況,對孟瑛與沐昂了解多了。

孟瑛的的確確是大將之才,戰績一個個都能數出來,而沐昂。倒是有幾分骨氣,但是可惜沐昂在打仗上的天賦,甚至比不上他詩文上的天賦。

而他詩文上的名聲,卻是沐家名聲擡起來的。

襄王也見過,不能說多差,但只能說平平。

縱然什麽事情也不清楚,讓襄王從沐昂與孟瑛之間選一邊站,襄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該怎麽選。

大總管說道:“在進入麓川之前,王爺只需等便是。”

襄王輕輕一笑,說道:“既然王兵部支持保定侯,想來私下也與保定侯通氣了,用不來多長時間,這兩將不合的消息就傳到了北京,卻不知道我那個大侄子,會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