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天下藩王
朱祁鎮來到慈寧宮的時候。
襄王已經不在了。
襄王畢竟已經成年了,在皇宮之中過夜,也是犯忌諱的。
太皇太後看過朱祁鎮交過來的各種文書。
這就是各個大臣的反應,正面的側面的,錦衣衛與東廠這幾日燈火通明,其中甚至有張輔與各家勛貴在筵席上所說的話。
這些資料看下來,雖然很多大臣的態度,還只能側面去了解的。
但是大臣們的傾向性,已經在太皇太後心中了。
太皇太後看完,微微揉著眼角,覺得身心俱疲。心中暗道:“老了,老了。”在之前,太皇太後每天看過的奏疏,都比這些多。
但是而今年紀真的大了,太皇太後心中有些力不從心。
太皇太後問道:“你準備怎麽辦?”
朱祁鎮說道:“有英國公一力支持,楊士奇在這一件事情,並不觸及他的底線。其他人雖然群情洶洶,孫兒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太皇太後嘆息一聲,說道:“楊士奇老了,他現在不想與你硬頂,是為兒孫留余地啊,如果楊士奇在年輕十歲,決計不會這麽輕松妥協。”
太皇太後一時間有些感嘆。
老人與年輕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當初楊士奇敢在太宗皇帝面前據理力爭。如今不敢與朱祁鎮爭嗎?
只是老了。心力衰竭,心中早就有告老之意。
朱祁鎮說道:“還是有娘娘在,楊首輔才退一步。”
太皇太後當然明白朱祁鎮是什麽意思。
很多人也能猜得到,朱祁鎮能放出這個風聲,慈寧宮沒有一點動靜。這已經說明了慈寧宮的態度。
最少是默許了。
很多人對朱祁鎮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實際上卻有些輕視。但是對影響大明二十多年政局的太皇太後卻不敢有一絲的輕視。
太皇太後說道:“放心,到時候我與你去一趟文淵閣便是了,不過,我只給你撐腰,要讓下面人通過,卻要你自己看著辦了。”
朱祁鎮說道:“有娘娘在。孫兒就放心了。”
從宣德十年之後,太皇太後將早朝儀式化了。真正要處理朝政,都是奏折來往。而朱祁鎮現在也無意將早朝恢復。
因為朱祁鎮覺得,讓好幾百人開會,其實也處理不了事情事情。
他似乎習慣將早朝儀式化,也就是每天早上,大家都來活動一下,然後各自回各自衙門處理事務。
真正處理朝政的事情,反而是在文華殿,或者是文淵閣。
如果一般政務,直接讓內閣票擬,朱祁鎮朱批就行了。
但是如果是重大的決策,卻要召集重臣,與上次決議麓川一般,召開禦前會議。
禦前決議雖然人數不少,內閣六部五軍都督府,都察院,有二十多人,但是總不能會讓京師五品官都一起等著。
除非涉及某個部門,否則這些部門的侍郎,是沒有資格列席的。
這一次也是如此。
都察院左都禦史王文領銜,下面各級言官,無數彈章,飛向通政院。一日之間,數百彈章幾乎將內閣給淹沒了。
楊士奇也因為這一件事情,單獨請旨。
朱祁鎮因此召集各部大臣,在文華殿商議。
文華殿之中,左文右武雙方分別落座。
這也是朱祁鎮登基之後,改變的習慣。
在之前,即便是在內閣,除卻禦座之外,所有大臣所坐的板凳,就是那種紅木長條凳。但是而今卻擺上有靠背椅子。
兩個椅子之間,還有一個幾案,可以放茶碗。
雙方坐定之後,都沉默不語。大多數人都在閉目養神,偶爾瞄對面一眼,卻是精光四射,似乎是大戰之前的互相試探。
“太皇太後與聖上駕到。”王振手拿拂塵,首先從後面出來,扯著公鴨嗓子,高喊一聲。
隨即兩邊文武大臣,立即起身行禮道:“臣某某,拜見太皇太後,拜見陛下。”
朱祁鎮攙扶著太皇太後,先讓太皇太後在上首西側坐定,然後才回到東側坐定,說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謝太皇太後。”這些大臣才一一起身落座。
這邊剛剛落座,王文就出列說道:“太皇太後,陛下,故英國公世子張忠遺折,在北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擾亂視聽,臣請陛下親自裁定,以定人心。”
朱祁鎮聽了,眼睛微微掃過,楊士奇,楊榮,楊溥三人,心中暗道:“王文急了。”
從整個這一件事情上,朱祁鎮都嗅到倉促的意味。
因為朱祁鎮僅僅是放出風聲。
張忠遺折,在北京城中被傳開。各方表現不一樣,而作為輿論主體的官員士子,居然沒有出現一邊倒的情況。
這自然是武勛集團在背後用力了。
而王文想請楊士奇等說話的時候,楊士奇卻立場含糊,不給一個痛快話。這樣一來,才讓王文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