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白花
蘇芝芝倒也沒惱。
要她的東西,又不讓她進門,做什麽美夢呢。
心裏這麽想,她臉上卻一直掛著微笑,讓人挑不出破綻。
她擡起眼,輕飄飄略過值守師弟,說:“每個峰我都去送,就長生峰進不去,不太妥當吧。”
弟子:“這……”
蘇芝芝漫不經心:“還是說,長生峰瞧不上朝星峰的東西?”
一句話,架起整個長生峰。
朝星峰對宗內的貢獻不是白給的,它擁有分配資源的話語權,現在,朝星峰來送溫暖,卻遭到長生峰冷待,以後朝星峰的資源可沒那麽容易拿。
在修真界這種地方,一分資源一分收獲嘛。
沒辦法,誰讓蘇芝芝資源多。
她一語中的,值守師弟語無倫次:“這,蘇師妹,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芝芝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幹脆利落替他安排:“可以,我去慰問傷者,當然,你要是不放心,我的侍者不進去,”腳步越過弟子時,她又加了一句:
“謝謝師兄放行哦。”
她聲音清澈,身上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馨香,有種春櫻盡開的妍麗,讓人完全想不起剛剛的淩人感。
弟子愣了愣,竟沒攔住。
直到蘇芝芝進入長生峰,弟子才回過神,趕緊喊來另一弟子,語氣急切:“快去找大師兄!”
蘇芝芝才不管那麽多。
按她對辜廷的了解,他在例行事務,首席大師兄的事多著呢,沒那麽快回來,不過以防萬一,她得抓緊時間。
她放出骨鳥,說:“小白,找章夢。”
骨鳥:“你現在使喚我是越來越順手……”
它靠碧琥珀花盆為媒介,立即鎖定七座側峰左邊第一座,瑤光小峰。
比起主峰,瑤光小峰沒那麽氣派,從山脊到山腳,一排屋子鱗次櫛比,章夢在這裏有一個單獨的樓閣,閣上掛著牌匾:與光。
其他倒沒什麽稀奇的,只是與光閣附近,布置大量陣法結界,卻不是殺陣,是以蘊養靈力、修身立性為主的養陣,猶如人間三月,鳥語花香,落英繽紛。
很宜人的住所。
蘇芝芝眼珠子左右一動,將周遭看到眼裏,得出第一個結論,章夢是個琉璃人,易碎難存,才需要這麽多養陣呵護。
不過,九天至陰體質就是這種命,怨不得章夢。
與光閣內,一棵青蔥大樹下,擺著石桌與圓墩,一位俏生生的女子坐在圓墩上,衣擺曳開一地,蘇芝芝認出,就是畫面裏的章夢。
她止住腳步。
昨日乍一看畫面時,滋味太過復雜,反而沒去留意章夢本身,今天再一照面,她仔細打量起章夢。
與蘇芝芝自己的明艷不同,章夢是小家碧玉,眉目含情,仿若眉頭一壓,就能落下眼淚,實在是楚楚可憐,在尋常弟子穿著春衫的時節,她披著毛絨風衣,身段也薄,卻是過於瘦弱。
仿若蘇芝芝一個指頭,就能把她碾死。
蘇芝芝掐掐指尖。
她不動聲色,先露出微笑:“章夢師姐。”
章夢望著蘇芝芝,因陌生人闖入與光閣而滿臉戒備,卻在仔細看過蘇芝芝的臉後,不由訝然:“蘇、蘇師妹?”
驚訝過後,她的臉色又白了一分,好像在害怕什麽。
顯然,章夢認得蘇芝芝。
她貝齒咬住嘴唇,聲音又細又軟:“蘇師妹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時候,敲門磚百年靈參就有大作用。
蘇芝芝走上前,熟稔地坐在章夢對面,她彎起眉眼,溫和地說:“聽說章師姐在秘境裏受傷,我是來送東西的。”
可能她的笑意濃,安撫章夢的緊張,章夢點點頭:“那,多謝師妹。”
蘇芝芝問:“師姐在下棋?”
章夢擡手,不太自在地抿抿頭發,說:“只是修煉,”她憋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另一句,“我、我身體不是很好,只能慢慢修煉。”
蘇芝芝視線落向圓桌。
圓桌上擺著一盤殘棋,黑白棋子交錯,棋盤是法器,叫“死生其途”,能通過布置棋盤來調整筋脈、靈力,從而輔佐修煉。
聽起來有點雞肋,但是,法器要看是什麽人在用。
比如“死生其途”在辜廷手裏,不止能拿來重整丹田靈力,還能以棋為局,碰撞銳意,大起殺伐。
問蘇芝芝為什麽知道?因為她見過辜廷用這個法器。
時年十七歲的辜廷,築基後期的修為,用“死生其途”,就能把另一個金丹修士打得落花流水。
當時看得蘇芝芝熱血沸騰,想一直追隨他。
現在,這個法器成為一個練氣五層修煉的玩具。
蘇芝芝還以為自己出手夠大方,辜廷倒比不她差。
她垂眼,指尖撚著一顆黑子,手向棋盤伸過去,腦海裏把剛剛所見全部過一遍。
從長生峰外弟子反應看,他們都知道章夢,而與光閣內外沒有任何殺陣,不防備人硬闖,也就是說,章夢不是被藏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