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我去

陳秀才, 大名陳弼教,字明允,也是少年就中了秀才, 沒過多久就娶了老師家的女兒。他此次遊學,原本是為開闊眼界,回去就參加秋試。

卻沒想到墜入湖中, 自此沒了音訊, 也錯過了去歲的秋試。

程晉派祝文書去了趟地府問詢,只要不涉及慶恒的消息, 判官殿那邊給消息都非常之痛快。不僅把陳明允的生平都告訴了他,還把陳家如今的境況也隨信附上。

雖說他還沒接觸過這個陳生, 但怎麽說呢,隱瞞婚史騙取富家小姐的感情,呸,好大一個渣男,程晉當即就走師兄的人脈路子,派人去河北陳家送消息去了, 畢竟人陳夫人都因此守孝大半年了, 不得知道下情況啊。

“嘖嘖嘖, 要不說這世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呢,這陳秀才功名沒見考取, 倒是挺會給自己安排前路啊。”貓貓湊著頭把生平看完, 忍不住發出了感嘆聲。

程晉將鬼信燃盡,這才笑道:“這對句又是打哪聽來的,讀書人招你惹你了?”

“離夢閣新來了個說書先生,在那聽來的。”貓貓抓了把南瓜子磕了起來, “依我看你也不必在休沐假期去這蘇州一趟了,還得費力跟府城那邊打報告,這封生平信送過去,就算你想跟金家結親,人也不一定會答應你了。”

程晉卻是搖頭:“這可不成,金家在仕林名望十足,老師既替我安排這門相看,我若這般去信,等同於侮辱金家,以後就算是師兄幫忙,我也夠嗆升不了官。”

所以關於陳秀才的事,他得少管,即便要斷了金家小姐的念想,那也該是陳夫人來。

“……你們人間的規矩,果然是夠繁瑣的。”

於是過了十數日,程晉打理好湯溪事務,算上路途的時間,便抄鬼道去了蘇州城外。

因是打的拜訪老師朋友金大儒的名頭,故而程晉還備了不少禮,其中就有包括湯溪蔬果、湯溪手工香皂,還有一應宣紙信箋,最後是一部分孤本雅集。

貓貓搬著禮盒,真是老大不情願了:“為什麽是我?你是小孩子嗎,怎麽還要人陪著過來,萬一人姑娘看上我了怎麽辦?”程晉轉身,上上下下將貓貓打量了一番:“潘小安,本官勸你該有自知之明。”

啊啊啊,好想撓人啊!可惜他打不過程酸酸,就很氣。

“至於為何帶上你?自然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再說現在阿從沒空,你見哪家當官的單獨出門的?”

正說著話呢,一個一貓就到了太湖邊上的萬嶺書院。

程晉手持拜帖,山下的門房自然熱情好客,說來桃園遊會那時他還給金大儒送了邀請函,可惜人老爺子沒空過來,倒是給了他一個拜訪的名頭。

“晚生程晉,拜見金老太爺。”

程晉來見金大儒,貓貓作為隨扈,則被人帶下去休息了。

金大儒比前幾年看著老了一些,他在學業上是個十分嚴厲的老師,但大概是身份轉變,此次對他居然柔和了許多:“亦安,好幾年沒見,竟這般生分了?”

……就,不知所措來著。

就在程晉快腳趾扣地艱難應對之時,潘小安已經在偏院吃上了。金家果然如程酸酸所說,還派了仆人來探他口風,這問的還是什麽後院有沒有妾室之類,程酸酸一個孤家寡人,接觸最多的女子還是只女鬼,能有妾室才有鬼了。

“小公子這般品貌,何以只在衙門當個衙役啊?”

沒錯,潘貓貓自覺牢頭不好聽,寧可假稱衙役,也不願提及自己的本職工作:“不過是興之所至,家中無需我承業,這才出來混口飯吃。”

全然是一副沒長大的孩子心性,仆從好懸放下了心,還以為這程相公出門相看還要帶上孌童的呢,這麽一問,倒更像是富家小公子天真爛漫玩過家家呢。

小姐的婚事,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要說這程相公可真是比那位陳秀才不知好上多少,論品貌風流俊秀,論待人親和妥帖,雖說家中沒有長輩,但人師承周大儒,師兄又是那般的人物,自己也早早中了探花,如今雖然官位低,但仆人相信,只要假以時日,定是不錯的。

因此仆從對潘小安愈發客氣起來,甚至還介紹起了蘇州的好去處,聽得貓貓躍躍欲試,恨不得在蘇州長住一月。

與此同時,金小姐也由母親帶著到了大廳屏風後頭。

她心裏自然是不情願的,陳相公又沒真的傳來死訊,若她此刻變節嫁人,豈不成了始亂終棄的小人,所以即便這位程相公品貌一流遠超祖父所言,金小姐也不變心志,只回來後同母親說沒相中,不願將就。

金夫人那叫一個氣啊,伸手欲重重打醒女兒,落在金小姐身上到底還是卸了力:“我的兒啊,都一年了,你還有什麽想不開的,這程亦安雖說家世不好,但為人前途均是不差,他你都看不中,難不成真得無殊公子來,你才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