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尊老 小魚幹還堵不住你的嘴。
周大儒這一開口, 就知道是損小弟子的老陰陽人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誰家弟子也沒這麽叛逆的,讓他再沉澱三年, 偏生待不住。
想到這個, 周大儒就開始看大弟子也不順眼起來:“都是你慣著他, 現在放出去野成這樣,說是去避風頭,老夫看啊, 還不如拘在面前呢。”
傅承疏頓時一笑, 心裏卻很是明白, 老爺子嘴上說著嫌棄, 心裏頭恐怕是想亦安了:“倒也沒惹什麽大禍,前些日子楊兄還寫信來誇亦安, 說他剿匪很有謀略, 如今恐怕是山匪不夠他折騰,這才有了這個。”
周大儒氣得胸口疼:“他還真跑山上剿匪去了?”
“哎呀, 老師您還不知曉嗎?”傅承疏狀似訝異道。
“他離開前怎麽跟老夫保證的?好得很,你這便等著,老夫這就去寫信!”那叫一個氣勢洶洶, 大有要把人罵進土裏的架勢。
傅承疏微微一笑,端起旁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他在周府如在家中,便喚人來拆了其中一盒蔬果送去後廚:“上頭的琉璃精細擦好, 還有用處。”
其實不用傅承疏特意提點,仆人也不敢重手對這剔透的琉璃瓦,小少爺可真是太奇思妙想了,用琉璃瓦裝點蔬果, 居然還好端端送到了京城,真是讓人說不出任何話來。
等到晚飯時分,周大儒看到一桌的素菜,氣得差點又要回書房大戰三千字。
“拿走拿走!等開春南下,看老夫不揍他!”
傅承疏已凈了手,聞言便道:“老師,亦安那力氣,你打他,恐怕打不疼的。”
“你提醒得對,得帶上教鞭。”
傅承疏深藏功與名,伸手替老師舀了碗湯:“這冬日裏蔬果價貴,如此新鮮的,只比金子低一籌,老師快用些,到底也是亦安的一份心意。”
周大儒就喜歡吃肉,吃蔬菜老大不情願了,不過聞言還是接過了小碗湯,細細喝了起來。
師徒倆同桌共識,沒有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傅侍郎難得也放松了心緒,只覺眉宇間郁氣都散了些。
“戶部最近聽說在查賬,可有為難之處?”
傅承疏出身公侯,卻因為一些原因與生父離心,戶部這次查的公侯府邸賬冊,周大儒也有聽說一些,老皇帝近些年身體愈加糟心,手段也淩厲了不少,恐怕是在為了新帝掃除障礙、充裕國庫。
其實相較於時常惹些是非的小弟子,周大儒更擔心聰慧近妖的大弟子。
“還好,尚能應付,再說,亦安此次,正好送了個好東西過來。”傅承疏這才道明來意。
周大儒也猜到了:“是那琉璃瓦?”
“不錯,亦安在湯溪應過得不錯,這蔬果品質極好,而與之一道來的,還有一個琉璃的方子,較之從前,成本足輕了百倍。”
周大儒頓時就明白,小弟子這次送來的,是給大弟子晉升的捷徑。琉璃價高,敬獻朝廷,收入還不是歸入戶部。
周大儒一笑,忍不住笑罵:“難怪你這般縱著他!”
又有誰會不喜歡這樣的孩子呢,你以真心與他,他也同樣報以赤誠之心,當初周大儒就是因此而收下小弟子,天賦是一方面,品格卻更為重要。
周大儒輕哼一聲,他收弟子才不像外頭傳言那般,只收一甲之才呢,他只不過剛好就收到了一甲之才而已。
“學生沒有。”傅承疏端端地否認了,但看這舒適的意態,顯然是任憑老師說的模樣。
周大儒被哄得高興了,卻沒忘記剛才寫的信:“讓你的人一並送去湯溪,還有這些個蔬菜留下,趕明兒老夫準備去你師叔家一趟,找那幾個老家夥下下棋喝喝茶。”
夜色很快就深了,傅承疏並未留宿,從周府出來,他看了看天上的寒月,哈出了一口寒氣,這京城的天,可是越來越冷了,難怪亦安都不想待了。
遙在湯溪的程縣令狠狠打了一連串噴嚏,默默緊了緊身上的冬衣,哼哼,肯定是師兄跑去老師那兒告陰狀了,想想老師氣得想跳起來打他卻打不到的模樣,程晉忍不住一樂。
哎呀,這樣一想,其實跑湯溪來也挺開心的。
“大人,您又在算計誰呢?笑得這般不懷好意。”
程縣令笑著扔了一團紙過去:“小魚幹還堵不住你的嘴!”
也果然沒出程晉預料,幾天後,他就收到了老師斥徒信,足夠五大張,這龍飛鳳舞的字跡,他程縣令忽然一哆嗦,老師不會真開春要南下吧?
雖然他老人家身子骨挺硬朗,但他這衙門,要鬼有鬼,要妖有妖,甚至從人變妖的都有,老師可不像阿從那般心大,這一個不好,恐怕……畫面太美,他都不敢想。
於是嚇得一個激靈的程縣令趕緊提筆寫信給師兄,那措辭別提有多誠懇了,甭管什麽不平等條約,只要老師不來湯溪,就什麽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