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當著一屋子男男女女,白梵路被鄔月霜親自挑中成為入幕之賓。

鄔月霜,在此地的身份當然不會是清陽掌門,而是百花閣新晉花魁千黛,人稱千千姑娘。

直至門在身後被砰一聲關上,外間不絕於耳還是那些添油加醋的高談闊論,以及男人們或憤憤不平或嫉恨艷羨的咒罵。

清倌千千姑娘入駐百花閣一直都是賣藝不賣身,也不見對誰或有青睞,今晚竟然主動把個弱雞小白臉帶回閨房,那小白臉看樣子就是個雛,鐵定功夫不行雲雲……

白梵路就算把耳朵堵住,都能想到現在這事被輿論歪曲成什麽樣。

而事實上他聽力絕佳,那些話一字不落全進耳朵裏了。

但現在還不是糾結所謂男人面子的時候,眼前的清陽掌門鄔月霜,雖然自進門後就松開了纏著他的紅綢子,但那目光卻比綢子還要緊密,不僅始終繞在他身上,內中露骨含義甚至比那些主動搭訕的青樓女子還要更甚幾分。

白梵路被她盯得心裏發毛,又不確定對方究竟是不是清陽掌門,這屋裏熏香味太過濃郁,幹擾了他判斷,即使離得不遠,也聞不出鄔月霜身上到底有無仙氣。

不過既然已經強拉他來此,總該要說幾句的。若是真的清陽掌門,應當識得原主,所以看她會怎麽打招呼,或許能稍微給點線索。

白梵路心裏想過幾種對方可能的開場白,但他沒料到,最後會是完全意外的一種。

只見鄔月霜莞爾一笑,嫵媚萬方,一改傳說中無情道女仙尊的凜冽高冷,用著尋常人家小女兒的聲調對白梵路道,“靈玨師兄,許久不見了,別來無恙?”

白梵路早不是頭一回被錯認成別人,但這回的確有點離譜,他居然被錯認成一個在小說裏沒出現過名字的人,這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可以進行邏輯思考的範圍。

遲疑片刻,白梵路試探道,“清陽師叔,是否認錯人了?”

鄔月霜本來走到桌邊,正作倒茶狀,聽見這話回眸一笑,衣鮮欺海棠膚白勝霜雪,這舉手投足倒真堪稱天姿國色。

“師兄還是這般愛說笑呢。”

怎會有如此固執的人,白梵路無語,都說她是認錯了。

可也不能這樣就走,走不走得脫是一說,而且他是來調查清陽掌門的,如今人就在眼前,興許能尋到機會下手。

“師兄何妨坐下說話?你我許久未見,就一點也不想陪陪小妹我嗎?”

白梵路在桌邊坐下,但鄔月霜卻是走到另一側的美人榻旁,半躺上去。她單手支頤,注視白梵路,媚眼含情眼波如絲。

她沒穿鞋襪,一雙玉足就露在外邊,足踝上纏著紅繩銀鈴,隨著不知故意還是無意的動作,發出叮鈴鈴叮鈴鈴的輕響。

白梵路微皺起眉。

這滿屋子脂粉香味中似乎還額外薰著種淡淡的香,有上次采花賊的經驗,他凝神閉息,在體內先下一道咒枷,避免被外物所擾。

隨後他又暗暗打量四周布置,以防有陷阱。

這屋子不大,一眼望去除了他所坐的這桌案,房間裏最顯眼的地方就單獨擺著的那張美人榻。

紅木雕花的榻身,流蘇銀瀉,輕若煙雲,美人側臥時悠悠搖曳,便自有一股風流雅韻從中透了出來。

“靈玨師兄,”鄔月霜見白梵路始終正襟危坐,嬌嗔,“難道不覺得我今日美嗎?”

這種問題通常都是明知故問,白梵路略一點頭,“自然美,但你……”

他很想說,但你真的認錯人了。

可轉念一想,鄔月霜這姿態擺明是在勾引他,或許這正是個好機會,不妨就趁勢靠近,確定她究竟是不是清陽掌門,也省得礙於對方身份,束手束腳。

“我如何?”鄔月霜巧笑倩兮。

白梵路不語,直接從椅子上站起,朝榻邊靠近。

鄔月霜見他過來,笑得更加千嬌百媚,並有意做了個稍稍扭身的動作。

叮鈴鈴……銀鈴輕響,這動作讓她身上曲線在艷紅衣衫下更顯玲瓏有致。

到底是一張白紙,即使打定主意要投其所好搞美男計,可等走到美人榻邊,對上鄔月霜那雙撩人的眼,白梵路還是有點怯場。

鄔月霜直勾勾盯著他,神情滿含期待。

不料期待中的郎情妾意並沒有到來,卻被白梵路一把擒住手腕,且力道絕對和憐香惜玉不沾邊。

鄔月霜輕笑一聲,任由他握著,甚至還松開支頤的另一只手,迎合地湊近。

隨著她靠過來,那香味更加濃郁了,仿佛無形之手纏繞上周身,白梵路強忍住,片刻後才松開手。

鄔月霜眨了眨眼,吐氣如蘭,又問一遍,“我如何?”

白梵路已經退後兩步,又離她遠遠的,“清陽師叔當真不認識我了?”

“師兄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

“……你是鄔月霜嗎?”白梵路被她自說自話的瘋勁兒逼得也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