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4/7頁)

但河桑究竟為何體弱,卻不得而知。

“恩公大概已經忘了我了。”河桑又喃喃,慘淡一笑。只見他臻首微垂,眉目含愁,確是我見猶憐。

白梵路道,“舅父定是記得你的,但他未必會與我這個小輩說起那些。”

“這……也是。”河桑面色微紅,“是我癡傻了,讓白大哥見笑。”

“哪裏,”白梵路頓了頓,“恕我冒昧,不知河桑與我舅父當年是如何相識的?”

提到當年,河桑神情不無懷念,“我雖是鮫人,卻生來殘缺,沒有鮫珠,理應活不過成年,但我母親說,東海之濱會遇到我的恩人,能夠救我一命。”

白梵路頷首,那恩人多半就是指白君冥了。

“那日我在海邊暈厥,醒來便見到恩公,他給了我一塊靈石,說是可以替代鮫珠,為我續命。”

“靈石?”

“嗯,恩公是這樣說的,但我也未曾見過是什麽樣的,他說將它封在我體內了。”

白梵路點頭,卻又不解,“那你為何現在還是這般虛弱?”

“鮫人族本應生活在東海之中、水汽充盈之地,可我卻……”

白梵路明白了,因為魏藺不肯放他回歸海裏,一直這樣在人界生存,難怪會病弱不堪,也難怪魏藺非要逆天而為,不惜殘害那麽多無辜者,硬是要將他強留在身邊。

不過,白梵路還有一件事想不通,“河桑為何會將我錯認成舅父呢?我與他長得並不相像。”

“不像嗎?”河桑詫異,繼而又搖頭,“很像,但……仔細一瞧,的確不是同一個人。”

白梵路現在可以肯定,白君冥果然是用了幻形之術,他變成了自己的樣子,但他們兩人的氣質迥異,河桑才會開始認錯,現在又說不是同一人。

但白君冥何以好端端地要變成他的樣子?白梵路卻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河桑又道,“不過白大哥,我並非是見到你,才將你認成恩公的,而是你自己說,你是‘冥公子’的呀。”

聞言,白梵路淡然的神情略略僵硬。

河桑凝視他變換的表情,忽然擡頭,看向外面。

輪椅咯吱轉動,像生銹的鋸齒劃過木材的聲音,白梵路心頭一緊,微微收手,魏藺已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他一手擱在輪椅上,另一手提著個鳥籠子,但裏面關的並不是飛鳥,而是蜷縮成一團的小白猴。

白梵路皺眉,看向魏藺。

魏藺的表情似笑非笑,“敘完舊了?”他是對河桑說的,不同於臉上莫測的神色,語氣溫和。

河桑輕聲道,“主君,別為難他。”

他這樣說的時候,魏藺對他伸手,河桑便站起來,緩緩走到輪椅前,蹲下身,伏在他膝上,像敬奉神明一樣虔誠地仰視他。

白梵路這才看清了,河桑下半身是人腿,但他走路極慢,一步步好似踩在刀尖上,異常艱難。

魏藺輕輕撫摸河桑淡藍色的長發,“放心,孤只是有事向他請教。”

說著,魏藺擡手一揮,白梵路警覺地後退一步,就見兩人之間一團黑氣逐步散開,竟緩緩浮現出懸空的影來。

從影像的視角,只能看見白衣男子敞開的衣襟下,大片白皙泛紅的肌膚,以及一個低角度的側臉,輕咬的嘴唇正說著,“你過來,我告訴你。”

白梵路眼睛微微睜大。

畫面裏的人唇如花瓣,誘人之極,只聽他緩緩道,“我是……‘冥公子’……”

到這裏,戛然而止。

這人,無疑是白梵路自己。

所以,真是因為那個采花賊!

魏藺和他是什麽關系?又怎會有那人臨死前的影像?

傳說有些魔族可以怨念記錄生前畫面,留給同源的魔族,以作復仇之用。

白梵路感到了不妙。沒想到隱藏支線和主線,居然還能串線?

所以,系統在他完成支線任務“惡有惡報”時,提到解鎖隱藏事件,莫非是這個意思?

“春風得意馬蹄疾”好理解,他得到馬就算達成了,那“鏡花水月原非真”……

“敢問白公子,對舍弟之死有何見解?”

白梵路總算把這些事情串起來了,腦細胞也是不堪重負。

所以那個采花賊恰好是瀛洲城主的弟弟,自己明明想暗搓搓搞事情,卻其實早在進城那刻就已經被盯上了,所以才有突如其來的遊街祭祀。

再然後,自己冒用的身份又恰巧是河桑的救命恩人,於是河桑想救他,城主卻想害他,兩口子大概暗地裏還互相爭執過,最後的結果還是把自己弄到這裏來了。

白梵路無需爭辯,那段影像裏沒有出現小六的臉,因為他當時在采花賊背後,不幸中的萬幸。

“的確是我所為,”白梵路承認道,“但我那位朋友無辜,我也敢問城主,今日為何要抓他?”

魏藺挑眉,“他膽大妄為,冒犯於孤,難道不該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