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恁多的花樣(上)

讓孫紹宗失望了。

那天晚上他在大營裏可說是一無所獲。

非但如此,這之後試圖確認案情的努力,也都以失敗告終。

他首先詳細復核了,大理寺待審的幾樁案件——甚至包括那女真人阿鄰祁圖的案子在內——結果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後來他又通過仇雲飛的關系,調閱了順天府,乃至下轄大興、宛平兩縣的卷宗,也同樣沒有發現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這下孫紹宗徹底沒了調查的方向。

忙碌的時間總是特別的快,這一晃眼的功夫,就是三天過去了。

因這日正午要去北靜王府赴宴,孫紹宗一早在衙門裏點了卯,還不到巳正【上午十點】,就又出了大理寺東角門。

一路無話。

等到了北靜王府,就見那大開的院門內外,已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不過若是仔細分辨,就會發現其中真正有背景、有品級的勛貴官吏,其實並不是很多。

能在明面上壓孫紹宗一頭的,怕是連五指之數都湊不齊。

其中最為尊貴的,便是疑似北靜王生父的右都禦史趙榮亨了。

孫紹宗這疑似未來的北靜王親爹趕到時,他正被幾個五六品的官員圍在當中,周遭察言觀色、試圖擠入圈中的官員,更是不知凡幾。

一眼看上去,趙榮亨儼然便是整個宴會的焦點中心,就連北靜王水溶本人,也要略遜幾分風采。

這倒並不令人感到意外,畢竟就在幾天前,左都禦史林齊晟剛剛告老還鄉,若是沒有意外的話,趙榮亨這二把手即將在都察院登頂。

不過……

考慮到眾望所歸的徐輔仁,都極有可能進不了內閣,依照孫紹宗看來,趙榮亨想要順利接任左都禦史,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當然,徐閣老的事兒眼下還屬於內部消息,這些沒什麽門路的中低級官員,自然無從得知。

不過趙榮亨自己,多半也已經有覺悟了。

所以在孫紹宗假模假式的,預祝他順利接掌左都禦史時,他也只是報以苦笑,回了句:時也、命也,強求不得。

“孫大人。”

正和趙榮亨打著機鋒,忽聽後面有人呼喚,轉頭望去,卻是已然恢復了七分舊容的衛若蘭。

不過他顯然並非專門來找孫紹宗打招呼的,左顧右盼一臉的茫然之色。

孫紹宗奇道:“衛兄這是在找什麽?”

“找我大哥。”

衛若蘭蹙眉道:“明明他先趕過來的,我裏裏外外找了一圈,卻沒尋見他的蹤影。”

衛如松不知所蹤了?

該不會是已經被人弄死了吧?

正處於敏感期的孫紹宗心下一動,正待追問究竟,又聽得大廳門口響起了爽朗的笑聲,循聲望去,那正和幾個武將互動的,卻不是衛如松還能是哪個?

嘖~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剛才還以為衛若蘭是為了當初被陷害的事兒,終於忍不住對同父異母的大哥動手了呢。

不過這也沒辦法,那張突然出現的黑帖,就像是懸在頭上的利劍,真要是落下來還好說,這總是懸而不決的,實在讓人心中難安。

將近午時,酒宴正式擺開,不過讓人遺憾的是,一直到酒酣宴散之際,也沒見北靜王妃露面。

不過這樣也好。

真要是在這麽多人面前撞上,誰能保證不被瞧出蛛絲馬跡來?

真要是像趙榮亨當年那樣,弄得朝野皆知,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

因有了三分醉意,孫紹宗離了北靜王府,也就沒回衙門繼續務公,而是徑自回到了家中。

原本是想在自家小院裏睡個午覺,再決定接下來的行止。

可到了家裏,卻怎麽也睡不踏實。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腦子裏全是有關於那黑帖的揣測。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覺有個嬌憨的身子,蛇也似的裹纏上來,殷紅的小舌頭在他耳垂上舔呧著:“二爺若是不睡不著,不如陪奴去消遣消遣?”

去?

孫紹宗反手勾住尤二姐的腰肢,隔著衣服輕搔了幾下,故作狐疑道:“你這小蹄子,莫不是又想耍什麽花招?”

“咯咯咯……爺跟我來就知道了。”

尤二姐哥哥嬌笑著,柔弱無骨的掙脫了束縛,翻身下床,又親手將兩只馬靴套在孫紹宗腳上。

孫紹宗也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更懶得費力去猜,自床上起身,借著三分酒意,牽線木偶似的,隨著尤二姐主仆出了西廂。

三人一路往西,徑直到了府庫左近,一時犬吠人聲俱起。

彩霞似是早得了吩咐,主動上前同那些護院分說了幾句,彼輩便牽著狗散了個幹凈。

孫紹宗此時已隱隱有所明悟,正待調侃尤二姐幾句,她卻搶先一福道:“勞二爺在這裏稍候片刻,奴先進去準備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