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應該還是日常

邢岫煙之所以會一大早,就乘著孫家的馬車趕過來,自然是因為賈迎春聽說邢忠昨夜很是兇險,生怕擔了責任,故而天不亮就派人去榮國府通稟。

邢岫煙的母親,聽說丈夫喝的直吐膽汁,登時又氣又惱,說什麽也不肯過來瞧他。

沒奈何,就只能讓邢岫煙拋頭露面。

好在兩家也算親戚,前幾日也剛來過一回,倒不至於有什麽關隘處。

只是不曾想,這一路緊趕慢趕的,竟在角門前撞見了孫紹宗。

方才挑開簾子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其實邢岫煙心下也是頗為尷尬。

畢竟當初在孫府做客之後,她也曾萌生出些不該有的荒唐心思,此時驟然撞見正主,自是難免羞臊。

不過她畢竟是個內慧早熟的,並不肯由著性子胡來,而是強自把那雜亂的心緒收斂了,下車主動向孫紹宗致謝。

“家父無狀,偏勞孫大人看顧了。”

就見她不卑不亢的道了個萬福,那鶯哥綠的裙襖撐在雪地裏,恰似冰雪中綻放出一朵水仙。

雖妖嬈不足,卻勝在清新鮮嫩。

孫紹宗心下暗贊一聲,又琢磨著賈寶玉果然不愧是原書男主,這身邊的嫩白菜一茬一茬的,都來不及割了。

話說……

這原著到底是愛情悲劇,還是種馬收場?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孫紹宗也笑道:“邢家妹子不必多禮,昨兒主要是寶玉和大嫂忙裏忙外的,我不過也就動了動嘴而已。”

說著,又一拱手道:“我急著去衙門處置公務,實在抱歉的緊,怕是不能陪妹妹去東跨院客房了。”

邢岫煙見他並不居功,便又彎腰行了一禮,然後才退避到了一旁。

而她乘坐的馬車,既是出自孫家,車夫又哪敢攔住二爺的去路?

早扯著韁繩閃出老遠。

故而孫紹宗重新上車之後,那包著四蹄的挽馬便踢踢踏踏的出了角門。

一直到目送孫紹宗的馬車遠去了,邢岫煙這才回頭向車夫請托道:“怕是要再偏勞尊駕一回,帶我去家父所在的客房。”

那車夫卻不敢擅離職守,同邢岫煙告了聲罪,先去馬廄裏和同伴打了招呼,這才引著邢岫煙往東跨院客房趕去。

閑話少提。

卻說到了邢忠所在的小院,賈寶玉並不在隔壁房中,連帶著他那些小廝,也都躲出去老遠。

在近前伺候的,只有鴛鴦派來的婆子。

此時邢忠也已經清醒了大半,正陰沉著張老臉歪在塌上,跟一盅養胃益氣的藥膳較勁兒。

眼見女兒自外面進來,他才終於露出些笑模樣,把那藥膳往床頭一放,連連招手道:“乖女兒,爹就知道頭一個過來看我的,指定是你沒錯!”

“母親也惦念著您呢,只是這等天氣,我怕她不小心再跌上一跤,就搶著過來了。”

邢岫煙說著,上前端起那藥膳,拿湯勺舀了試試溫度,一邊往邢忠嘴邊兒送,一邊忍不住規勸道:“爹,不是女兒說您,您都這等歲數了,怎還不知道愛惜身子骨?”

“哼!”

邢忠冷哼一聲,待要說些什麽,卻又突然閉上了嘴巴,直拿眼斜楞一旁的婆子。

邢岫煙見狀,先從袖囊裏摸出十幾個銅子兒,想了想,又換成半錢銀子,不動聲色的塞到那婆子手裏,歉然道:“昨兒多虧了有嫂子支應著,這些錢雖少了些,卻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萬望嫂子莫要嫌棄。”

“不能夠、不能夠!按理說,就這些錢,咱們也是不該收的。”

那婆子笑盈盈的直擺手,滿嘴的推讓,卻早把那賞錢收入囊中。

隨即她又道了聲謝,這才識趣的退出了客房。

砰~

那婆子前腳剛出門,邢忠就一拳砸在了床沿上,憤聲道:“這狗娘養的世道,一個個都掉錢眼裏了!”

“爹!您小聲些!”

邢岫煙被他唬了一跳,忙踮著腳去到門前往外窺探。

等隔著門縫,瞧見那婆子已經到了門洞底下,正同人興高采烈的掰扯什麽,她心下這才松了一口氣。

轉回頭,忍不住就數落道:“爹,你昨兒是喝了多少?怎得這時候了,還滿嘴的胡話!”

“我哪裏胡說了?”

邢忠見女兒的舉止,也知自己方才行事莽撞,可他又怎肯在女兒面前坦承己非?

於是梗著脖子強辨道:“就說昨兒吧,說好了是你姑父請客,臨了他竟然又推說,有個什麽石呆子的生事,要晚些才能過去,結果到最後連人影都沒見著。”

說到這裏,他越發的咬牙切齒,揪著床上的褥子恨聲道:“那幾個憨胚足足吃了十二兩七錢銀子,然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獨獨把你爹我扔在了店裏!”

“若不是二房的寶公子恰巧路過,今兒你就該去酒樓贖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