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當大事

不敢提北靜王妃如何塗藥。

卻說孫紹宗寫好了奏章,就準備一鼓作氣,去宮裏遞牌子覲見皇帝,先把這‘封賞、撫恤’的調子定下來再說。

誰知緊趕慢趕到了西華門,卻只見‘免戰牌’高掛。

尋門前當值的虎賁軍一掃聽,才曉得是太妃娘娘身體欠安,皇帝特意推了下午的公事,陪在生母床前進孝。

當然,若是有十萬火急的要務,也還是可以特事特辦,直接呈遞到皇帝面前的。

可孫紹宗今兒要稟報的事情,卻明顯離著十萬火急還有好大的差距。

沒奈何,他也只好重新上了馬車,調頭循來路而去。

不過這眼瞧著,也已經接近申正【下午四點】時分,就算回到衙門估計坐不了多一會兒,就又該散衙了。

因此路上孫紹宗並沒有返回大理寺,而是順路去了張安家中。

……

籲~

隨著車夫揚聲吆喝,挽馬踢踢踏踏的停在了張安家門外。

孫紹宗挑簾子下車,聽得裏面悲聲不斷,心下嘆了口氣,邁步正待往裏走,卻忽裏面走出兩個陌生面孔。

那二人倒都認得孫紹宗,眼見與他走了碰頭,忙都躬身見禮:“下官丁仁璐【辛龍濤】,見過廷尉大人。”

這見官‘捧一級’的風氣,還真是……讓人聽的蠻順耳。

不過他們既然自稱下官,顯然是有正經差事的官員,如今出入張安家中,卻又是為了什麽?

孫紹宗下意識的問了句:“你二人是那個衙門的?是與張安有舊,還是……”

就聽為首的丁仁璐恭聲道:“我二人是刑部楊侍郎派來,徹查張巡檢殺叔一案的。”

孫紹宗一聽這話,臉色登時沉了下來。

他早就猜到楊安邦會為堂弟出頭,卻不曾想這廝的動作如此之快——打從中午自己捉拿楊漢才算起,也還不到兩個半時辰,他的人竟然就堂而皇之的,找到張安家中來了!

不過……

這應該算是越權了吧?

“你刑部只有復核之權,再說既然涉及……咳!”

孫紹宗本來想說,既然涉及到了楊漢才,楊安邦身為他的從兄,理應回避此案。

不過他馬上又想到,自己捉拿楊漢才,借用的是衛若蘭一案,因此至少在理論上,楊漢才與張安殺叔的案子,並沒有什麽直接的幹系。

因而他忙清咳了一聲,改口道:“就算是想插手,也應等到這案子上報刑部之後。”

丁仁璐與辛龍濤對視了一眼,又不卑不亢的道:“回廷尉大人的話,此案業已由順天府呈送到了刑部,我家楊侍郎正是查閱過卷宗之後,覺得此案甚是蹊蹺,才派下官等人前來復核查訪。”

已經報上去了?

不用問,肯定是大興知縣王謙的手筆——那順天府治中葛長存,八成也摻了一腳。

這兩個家夥還真是鐵了心,要與自己為仇作對!

孫紹宗心下暗罵一聲,將這事兒暫且壓在心底,閃身往旁邊讓了讓,示意那二人自便。

丁仁璐和辛龍濤又各自告了聲罪,這才上馬揚長而去——看他們離開的方向,顯然還要去大興縣衙走上一遭。

孫紹宗目送二人逐漸遠去,回頭正待跨過門檻,卻又見王振領著幾個人,自裏面迎了出來,圍上來‘下官’、‘卑職’的好一陣客套。

這些卻都是張安在巡防營的舊日同僚,不過看一個個滿臉熱切的樣子,恐怕來看張安是假,想在孫紹宗面前留個人情才是真的。

可甭管怎麽說,這些人既然是來吊唁的,孫紹宗作為‘半個事主’,多少也得給點面子。

耐著性子好容易把人都打發了,還不等那腿腳慢的跨上坐騎,孫紹宗就一把拉過王振,追問刑部兩名小吏,方才都問了些什麽。

“倒沒問什麽要緊的。”

王振撓著頭,悶聲道:“多是些人盡皆知的事兒,我忖量著他們去問別人,也一樣能問的出來,興許還有所偏頗——因此也就沒藏著掖著。”

雖聽他這麽說了,孫紹宗到底還是不放心,又讓王振把方才的對答,仔細的學了一遍,確認裏面並沒有什麽能拿來當把柄的,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而這一松懈,才覺察出門後還占了個張吳氏。

她倒不是有意過來偷聽,只是應出門來,卻見二人在交頭接耳,一時也不知該進該退,就僵在了門後。

孫紹宗見狀,兩步到了近前,隔著門檻躬身見禮道:“孫某無能,還請嫂夫人節哀順變。”

張安還在世的時候,他對張吳氏並沒這般尊重,不過眼下死者為大,自要比平常禮數周全些。

張吳氏見他一身朱紫官袍貴氣逼人,卻哪敢生受他的禮數,忙退讓到了一旁,啞著嗓子搖頭道:“大人說得哪裏話,您對我們母子多番照應,又為相公的案子往來奔走,小婦人都是看在眼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