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忙碌的清晨

卻說邢岫煙初時氣急,一怒之下拔了滿頭珠翠,打算回後院交還賈迎春。

只是走出幾步遠,她腦中便又恢復了些清明理智——心道此時若把首飾送回去,二姐姐便是再‘豁達’,也免不得要探問個究竟。

罷了!

還是等晚上洗漱時,再找個由頭還給二姐姐吧。

拿定了主意,邢岫煙正待重新上路,卻忽聽前面拐角處,傳出兩個男子的對話聲。

“趙管家,您老喊小的過來,不知是有什麽吩咐。”

這一口官話雖然說的還算流利,卻難免帶出些外地口音,這般腔調的男子,闔府上下也只有那趙楠一人。

而他口中的趙管家,自是趙仲基無疑。

趙仲基面無表情,將一套錦緞長衫推到了趙楠懷裏,口中道:“今一早才得了消息,去成衣店怕也晚了,這衣裳是我重陽時新做的,你且先湊合穿用。”

“這……這如何使得?”

趙楠頓時慌了神兒,連連推拒著,卻還是被趙仲基硬塞在手中。

這還不算完,趙仲基又從袖筒裏抖出個荷包,往那長衫上一丟:“這裏面是十五兩銀子,和西跨院客房的鑰匙。”

“小人……小人實在是……實在是……”

趙楠愈發誠惶誠恐,腰板都似被那銀子壓彎了,只是低垂著的眼瞼裏,一對眸子卻是滴溜溜亂轉。

“行了。”

這是趙仲基臉上終於帶了些情緒,不耐煩的揮了揮袖子,呵斥道:“少給老子使這哩哽愣的,先前也就罷了,如今二爺要擡舉你,還擺這副嘴臉給誰看?是想給二爺上眼藥呢,還是當我老趙耳聾眼瞎,問不出你在湖廣所作所為?!”

趙楠感激涕零的模樣為之一僵,那五官扭曲變幻著,好半天才強笑道:“老話說‘人離鄉賤’,小人我初來這天子腳下,更是不敢肆意妄為,倒不是刻意要蒙騙您老。”

旁人說這四個字,趙仲基或許還不覺的如何,可想想趙楠在五溪的所做作為,卻實在覺得那個‘鄉’字有些礙眼。

不過他也沒再說什麽,只是嗤鼻一笑,又交代趙楠:孫柳兩家是過命的交情,萬不能在柳公子面前丟了二爺的顏面。

便倒負著雙手揚長而去。

那趙楠捧著衣裳、銀子,又在原地愣怔了半晌,這才自嘲的一笑,嘟囔道:“也是,如今我哪還有什麽家鄉可言?”

說著,轉頭回了下院更衣。

等他走的遠了,邢岫煙才從廊柱後轉了出來,想想方才那句‘人離鄉賤’,不由也是一聲喟然長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不提邢岫煙回到後院,如何五味雜陳的,重新插起那滿頭珠翠。

卻說孫紹宗離了正院,原本是想回自家享用早餐,誰知半路卻被門房王進攔下,說是仇雲飛等人,皆都趕了過來,如今正在前廳候著。

孫紹宗一聽這話,忙讓人在前廳擺下便飯,同仇雲飛幾個邊吃邊談。

眾人趕在這個點兒過來,自是想通稟一下最新的進展:

首先是兩個宅子掘地三尺後,靠近後門的地方,都有一塊三尺方圓的土地,似乎近來曾被挖掘翻動過——雖然土層都已經被夯實了,中間卻雜了些入秋後的枯草敗葉。

這基本證明了孫紹宗之前的推測:兩座宅子並非是為殺人預備,而是曾有過其它的用途。

不過繼續向下挖掘了五尺多深,也未曾瞧見有什麽特殊的東西。

而再往深裏下挖,也早沒了曾翻動過的痕跡……

依照知事祁連海的推斷,或許是有人在春夏時節埋下了什麽東西,後來又在秋天挖了出來——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已經租用長達數月之久,卻是在秋後才翻動過土地。

對此,孫紹宗給予了相當程度的肯定,並認為這正是兇手選擇這兩座宅邸,布置殺人陷阱的主要原因。

另外,其中一座兇宅的主人,已經成功聯絡到了,但對於租戶的信息,卻是一問三不知。

而屋主保存的租賃契書上,也只有孤零零一個名字:王二。

總的來說,這條線索能挖掘出的東西相當有限,不過即便如此,津門府那邊兒也一樣要派人過去接洽。

等到祁連海、趙無畏二人稟報完畢,仇雲飛這才說道:“我這邊兒倒是有些眉目,可惜卻遇到了些阻力,沒能進一步查出什麽。”

卻原來他昨天傍晚到了大興縣,將正要散衙的王謙堵了個正著。

將魏守根以及王保長的事情說了,那王謙當下便慌了手腳,再顧不得什麽清濁之分,任憑仇雲飛連夜召集起官吏、差役,展開逐個排查。

根據反復排查的結果,正午過後同魏守根有過私下往來的,攏共只有三人,其中最值得懷疑的,則是縣衙典史楊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