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刑訊逼供(上)(第2/3頁)

進到屋裏之後,孫紹宗的目光,先是在許氏的肚兜上打了個轉,盯著上面那麒麟送子圖的刺繡,心下暗自琢磨著,要不要在‘孩子’上打打主意。

比如說像太子府那次一樣,炮制出許氏懷孕的假象,用‘未來的希望’擊潰他們此時決死的意志。

不過轉念一想,這吳掌櫃夫婦雖然不是大夫,可經營了這麽多年的藥鋪,對醫學常識肯定比常人要精通,萬一被看出破綻來,反而會激發更強烈的心裏抵抗情緒,以至於影響後續的審問。

所以這法子,很快就又被他拋諸腦後了——還是用自己之前想到的法子,更為穩妥一些。

正盯著不正經的地方,想些極為正經的事情,那許氏忽然劇烈的掙紮起來,口中含糊不清地罵道:“狗賊,有什麽能耐盡管使出來就是,姑奶奶但凡皺一皺眉頭,就枉為聖教弟子!”

孫紹宗從那亂顫的麒麟送子圖上收回了目光,正待與她搭話,好趁機摸一摸底,那吳掌櫃卻搶著提醒道:“娘子,今日你我夫妻有死而已,莫與這狗賊多做理論,仔細被他聞出什麽味兒來,害了教中的袍澤!”

嘖~

這吳掌櫃倒真是機警的很。

卻說孫紹宗吃這幾句罵,倒沒覺得有什麽打緊。

可旁邊幾個龍禁衛小校卻不幹了,抄鞭子的抄鞭子、拿烙鐵的拿烙鐵、七嘴八舌的呵斥著:“大膽反賊,在我家千戶大人面前安敢放肆!”

許氏不屑的嗤鼻一聲,那吳掌櫃更是默然以對,顯然都打定主意不再開口。

“唉。”

孫紹宗見狀無奈的嘆了口氣:“原是想和和氣氣的把差事辦妥,可兩位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倒是讓孫某有些為難了。”

“大人,用刑吧。”

楊立才適時的上前搬起了白臉,舉起手來往空中虛劈了一記,冷笑道:“有道是‘人心似鐵、官法如爐’,三木之下不怕他們不吐露實情!”

說著,又往西墻根一指,道:“您瞧,刑具我都讓人帶過來了。”

他這一指,立刻有人將燈籠照了過去,卻見那西墻根擺了個三層的木架子,上面放滿了各種古怪的刑具。

孫紹宗湊趣的走到近前,拿起一個硬毛馬刷,奇道:“這是什麽刑具?”

“大人您瞧。”

楊立才忙把旁邊的細嘴兒銅壺拎了起來,笑道:“這兩個是一式的,先用開水往皮肉上潑,然後再用刷子使勁搓,直到搓出骨頭來才算作罷——慎刑司裏管這叫‘洗白’。”

這名字倒是有點意思。

孫紹宗放下那硬毛刷,又小心的拿起個內外都是尖刺的鐵環,還不等開口發問,楊立才便搶著解說道:“這玩意兒叫做‘熬人’,只消套在脖子上,受再重的刑也暈不過去。”

“這是‘藕斷絲連’,比那夾棍可狠多了!”

“這叫‘碎催’,用它刮下來的肉,直接能當餃子餡兒使。”

“這東西用在鼻子上……”

“男女通用……”

一連講解了七八件,孫紹宗才停住了腳步,鷹鷲也似的眸子,在那些刑具和吳掌櫃夫婦身上來回打轉。

楊立才見狀,忙又裝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摩拳擦掌道:“大人,您看咱們先拿哪件,給這對狗男女嘗嘗鮮?”

說著,還亢奮的抿了抿舌頭。

這番表演唱作俱佳,又是以架子上那些瘆人的刑具為背景,莫說是旁人,就連一旁打著燈籠的龍禁衛,都不禁為之汗毛倒豎。

然而吳掌櫃和許氏,卻連瞧一眼的性質也沒有,彼此含情脈脈凝望著對方,仿佛已經置身於另外一個次元。

雖說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真能扛過所有的酷刑,可這份從容淡定,還是不得不讓人感嘆——這被信仰武裝起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哪怕他們信奉的是一個邪教。

孫紹宗默然半晌,見夫婦兩個仍是旁若無人,這才緩緩搖了搖頭:“哪一件也用不著。”

楊立才聞言一愣,脫口問道“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這次卻不是裝的,而是當真有些不明所以。

就聽孫紹宗淡然一笑:“其實本官最近正在研究,人在受傷不重的情況下,要流出多少血才會死掉,可巧就遇見兩位不惜命的,還正好是一男一女。”

說著,他咧開大嘴露出滿口的白牙,吩咐道:“來人啊,把他們給我押到後廚地窖裏去。”

左右幾個龍禁衛齊聲應了,上前將吳掌櫃夫婦從墻上‘摘’了下來,卻並沒有去掉他們身上的鐵索,反而順勢將他們束縛成一條人棍,又用銅條將那口球堵死,這才搬箱子似的擡了出去。

等一行人趁著夜色到了地窖,就見之前得了孫紹宗吩咐的便衣,正領著同僚往兩個木樁上培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