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說死便死

卻說轉過天,也就是三月十五這日,司棋一早起來簡單洗漱了,便坐在梳妝台前愣愣的出神兒。

因她是迎春身邊的大丫鬟,平日又是火爆脾氣,故而也沒人敢挑剔她什麽不是,甭管心裏樂不樂意,都只能將她的工作各自分攤了。

就這般一直到了響午時分,眼見得就要開飯了,繡橘正準備進屋探問她一聲,便見外面飛跑進來個女子,卻是邢夫人屋裏的大丫鬟秋桐。

“司棋在屋裏嗎?!”

秋桐一邊問著繡橘,一邊卻已經大剌剌的闖了進去,眼見司棋正在梳妝台前呆愣出神,便狐疑道:“怎麽?你那表弟潘又安的事兒,難道你已經曉得了?!”

司棋原本視秋桐如無物一般,聽得‘潘又安’三字,卻是猛地跳將起來,乍起臂膀、瞪著眼睛,擺出一副要吃人的架勢道:“別跟我提他,他是他、我是我,從今兒起我們兩不相幹,便是他那日忽然就死了,你也不用告訴我知道!”

秋桐被她噎的直瞪眼,原本兩人也是老交情了,不至於因這一兩句話就惱了,偏秋桐自從爬上了賈赦的床,這脾氣也跟著長了不少。

故而見司棋這作聲作色的,她竟也一跺腳,扭頭憤憤而去。

司棋半點沒有要阻攔的意思,但繡橘卻不好讓秋桐就這麽走了,忙陪笑道:“秋桐姐,你怎得剛來就走了?”

“哼~人家方才不是說了麽?”

秋桐一跺腳,明著是和繡橘說話,實則高聲嚷給了司棋聽:“那潘又安便是死了,也不用過來告訴她——眼下我正是來報喪,自然沒必要再浪費唇……”

“你……你說什麽?!”

沒等秋桐把話說完,那司棋便跌跌撞撞的追了出來,扶著那門框顫聲道:“你說你……是來……是來……”

眼見她這副模樣,秋桐心下倒也多了幾分憐憫,便放緩口氣勸道:“你也節哀順變吧,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能想到那潘又安平白無故的,竟就這麽被人給害死了?”

噗通~

話音未落,那司棋兩眼一黑直接撲倒在地!

“司棋?!”

“司棋姐!”

繡橘和秋桐忙上前,七手八腳的將她攙扶起來,又是撫胸又是掐人中的,好一番折騰,才讓司棋緩過魂來。

“你……”

司棋剛一醒過來,便拼命掐住了秋桐的手腕,強笑道:“你方才是在跟我說笑,對不對?這好端端……好端端的怎麽會……”

那秋桐雖不精明,對男女之事卻有些‘經驗’,瞧這陣仗,頓時便猜出兩人除了姐弟之情,怕還有些別的牽扯。

原本窺破這等隱情,她必是要好好八卦一番的,但眼下那潘又安已經丟了性命,卻不好立刻便探問什麽。

於是她只搖頭苦笑道:“我倒想和你開玩笑來著,可這事兒……聽說二爺剛派了周管家過去料理此事。”

那潘又安是賈璉身邊做事的小廝,父母都在外地莊子上做管事,故而突然遭遇意外之後,自然是由賈璉派人出面料理。

“兇手?這麽說他……他是被人害死的麽?”

眼見司棋仿佛丟了魂似的,喃喃的嘟囔著,一旁的繡橘正待寬慰她幾句,卻冷不防被她一借力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往外便奔。

繡橘頓時急了,忙追上去喊道:“司棋姐,你去做什麽?!”

“我去找周管家,和他一起去給又安收屍!”

司棋頭也不回的丟下這麽一句,便健步如飛的走遠了,繡橘在後面趕了幾步,眼見追之不及,也只得跺了跺腳,回去尋賈迎春稟報究竟。

不提繡橘在賈迎春面前如何分說。

卻說那司棋一路打聽著趕到前面,在東門外截住了周瑞。

原本周瑞聽她說要跟著去給潘又安收屍,便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

可架不住她搬出了外祖母‘王保善家的’做由頭——這‘王保善家的’雖然在府裏,也沒多大實權,但畢竟是邢夫人的陪房管家,再怎麽著也得不看僧面看佛面。

又想到這司棋與那潘又安,好歹是姑舅姐弟,勉強也能說是家人。

故而周瑞最後還是松了口,只叮囑司棋千萬跟緊了自己,不要胡亂行事。

司棋自是滿口應了,又從外管事那裏以賈迎春的名義要了輛馬車,這才與周瑞一路趕奔內城東南的武廟街。

書不贅言。

等到了武廟街東頭的一處胡同口,便見裏裏外外已經圍了不少人。

周瑞剛從車上下來,正待吩咐人前面開路,卻見一個高挑豐腴的身形,已然不管不顧的擠了進去。

“這姑娘真是!”

周瑞急的一跺腳,顧不得再擺那豪門管家的身段,忙也領著人追了上去。

眼見到了內圈,便聽司棋已經在裏面嚎啕大哭起來,聲聲泣血似的喊著潘又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