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雲水巷裸屍案(下)

眼見孫紹宗用自己的佩刀撥弄著那條東西,翻來覆去的看了半晌,又將那屍首翻過來,盯著那白生生的臀部一通猛瞧,馬臉班頭越發覺得後庭隱隱作痛。

正暗嘆自己倒黴,竟然攤上這麽重口味的上司,身後卻突然有人甕聲甕氣的道:“二郎,你這翻來覆去的,到底瞧出點什麽來沒?”

馬臉班頭嚇了一跳,忙回頭望去,卻原來是賈璉等的不耐煩,終於壯著膽子靠了過來——此時他身邊除了三個小廝、五個健仆,竟還多了個面目清秀的少年人。

馬臉班頭忙招呼眾衙役上前見禮,案發現場一時亂糟糟的,就只有孫紹宗巍然不動,又搬起那屍體的雙腿上下打量。

賈璉卻那耐煩應付這些‘下賤坯子’?

眼皮都沒斜一下,便又湊近了兩步,伸手在孫紹宗肩頭拍了拍,半是抱怨半是開玩笑的道:“二郎,都搜刮著什麽寶貨了?瞧你這細致勁兒,不知道的,怕以為是曹司空的摸金校尉來了呢!”

孫紹宗這才站直了身子,順手將腰刀丟給了馬臉班頭。

馬臉班頭忙不叠接過,見那刀鞘上明顯撚著些暗黃色的穢物,忙戳進積雪裏準備蹭上幾蹭,誰知卻聽孫紹宗道:“先留著吧,好歹也算是一件證物。”

證物?

馬臉班頭忙把刀又提了起來,可左看右看,卻怎麽也瞧不出這些汙穢之物,哪裏像是證物了。

旁邊賈璉見孫紹宗臉上現出些笑意,忙問:“二郎,你可是查出了什麽線索?”

孫紹宗咧嘴一笑,侃侃而談道:“基本可以確定此人是中毒而死,還是被相好的姘頭所殺——那姘頭應該是個獨居的年輕女子,而且是個不在娼籍,卻艷名高幟的風流女子。”

周圍眾人見他說的信誓旦旦,不由都有些將信將疑。

旁人不好追問,賈璉卻如何忍得住?

忙催問道:“你怎麽知道殺他的,是個年輕的風流女子,還知道那女子不在娼籍?”

孫紹宗一指馬臉班頭,道:“那刀鞘上的東西,一般是得了風流病所致,而我方才仔細檢查過,這人那根東西齊整的很,並沒有什麽暗瘡,可見這東西是從別人身上沾染來的。”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除了做那事之外,想沾上這也東西也不容易,因此我便斷定,這人是與女子歡好時、或者剛剛做完,便毒發身亡的——也只有這樣,屍體上才會留有這些穢物,而沒有來得及清理。”

眾人聽得恍然,卻見他又回首一指那男屍,道:“這人的頭發幹枯分叉,耳後的皮膚粗糙黝黑,腳上更是有不少老繭,顯然是經常在外奔波。”

“但他的牙齒很是整潔,手上的皮肉也十分細嫩,又像是個不常出力氣的,結合這兩者基本可以判斷出,此人不是個小有身家的行商,便是某家商號的管事。”

“像他這種兜裏有些閑錢的主兒,應該看不上那些積年暗娼,多半會找一年輕貌美的女子。”

眾人聽到這裏,已然是大為嘆服。

尤其是以馬臉班頭為首的衙役們,欽佩之余又藏了些羞慚——自己等人白白忙活了一早上,竟還不如人家片刻功夫所得!

賈璉卻仍是不依不饒的追問著:“那你怎麽知道,殺他的就一定是個年輕暗娼,而不是青樓裏的娼妓?”

“璉二哥莫非沒去過青樓?”

孫紹宗笑道:“這屍體明顯是昨晚上扔出來的,那青樓裏夜夜笙歌人多嘴雜,想半夜弄出這麽大一個麻袋,普通娼妓怕是難以做到吧?”

賈璉當即就要還嘴,表示青樓裏的花魁們,也有不少是獨門獨戶的。

不過他畢竟不是傻子,馬上就想到以一個行腳商人的財力,要想睡到青樓花魁,怕是傾家蕩產都未必能如願以償——再者說,那些花魁又有什麽理由,要殺一個小小的行商?

眼見一樁無頭案,竟三下五除二被孫紹宗梳理出了脈絡,馬臉班頭的精氣神也提了起來。

只見他把那沾著‘證物’的腰刀一橫,興奮的道:“老爺,這附近的年輕暗娼頂多也就十五六家,我這就和兄弟們挨個上門搜檢,定將這歹毒的惡婦擒來問罪!”

說著,他便要招呼眾衙役分頭行事。

誰知卻聽孫紹宗道“先別急,我這裏還有幾條線索沒說完呢。”

“還有線索?!”

馬臉班頭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剛才那一番推論就已經足夠驚艷了,誰成想這位孫通判竟然還發現了其它的線索!

賈璉聞言也是大感興趣,忙催促孫紹宗快快道來。

就聽孫紹宗道:“首先,屍體被丟在這裏應該是個意外——我來的時候特別注意了一下,此地距離萬柳塘不遠,怎麽想也該把屍體拋進池塘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