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王嬤嬤躬身讓楚妗進了屋子,隨即跟在楚妗身後,看到地上的碎瓷片,連忙打發了兩個丫鬟進來打掃。

楚妗的目光死死盯著地上的碎瓷片,她那一絲僥幸也消失的一幹二凈。

王嬤嬤解釋道:“剛才老奴笨手笨腳打碎了茶盞。”

“是嗎?”

王嬤嬤只覺得這句話低柔輕緩,卻帶著一絲啞意,讓人聽著莫名有些難受。

王嬤嬤難得一愣,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她看了一眼上首的王清荷,心底沉沉嘆了口氣,跟著丫鬟出去了,打算讓母女二人好好說說話,即便是虛假,二小姐不知真相,心底也是會開心的。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楚妗坐在椅子上,難得不像以前那樣,為了討她歡心,盡可能找些有趣的話題,主動開口說話,手裏捧著茶盞,靜默不語,帷帽遮擋了她的面容,王清荷也不清楚她如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她剛剛哭了一場,心底的怨念也消散了一些,是以還能心平氣和的開口說話,“你回了國公府,以後還是做些符合身份的事兒吧。”

她想了想,自己十月懷胎,也不是完全對楚妗沒有感情。楚妗丟失前,她也像這世間所有的母親一般,對她寄予滿心的愛意,只是時過境遷,所有的感情都消失不見,但她在名義上也是楚妗的母親,若是楚妗在京城中名聲不好,多少於她也有牽連。

她做不到將她與楚靜姝一視同仁,也無法放下心結待她親近,只想著到時候楚妗到了一定的年紀,自己替她找一門極好的親事,讓她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便好,也算是盡了她做母親的責任。

楚妗沉默,低垂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什麽,聞言也只是動了動指尖,杯盞微動,發出清淺的聲音。

王清荷說完沒有得到回應,心底有個地方隱隱生出一股不安,總像是一件於她而言最為珍貴的東西要消失不見一般,讓她有些發慌。

她皺了皺眉,暫時壓下那股不舒服的情緒,只覺得楚妗越發性子怪異了,看著她也有些心煩。

“以後花不要親自種了,府裏有專門打理的花匠,那些肮臟的活……”

“那活兒不臟!”楚妗忽然開口說道,打斷了王清荷的話。

“阿公靠著種茶把我拉扯長大,予我溫飽,護我風雨無侵,在我眼裏,種花是這世上最高貴的事情,我的命若不是茶農的阿公,怕是十四年前就沒了。”

楚妗眼底閃著認真,王清荷沒有資格對種花這件事表示嫌惡,她不明白種花的意義於她而言,在她心底比王清荷重要許多。

更不論如今,她看清了王清荷虛偽的面孔,這廉價的親情於她而言,更是不值一提了。

王清荷一愣,很是驚詫,這還是楚妗第一次出言打斷她的話,以往她不論說什麽,楚妗都是極盡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地回話,生怕惹得她不快,從未如今天這般,更何況那話還帶著忤逆之意。但驚訝褪去之後,她心底冒起怒氣,覺得自己心裏為了她的名聲著想,她非但不領情,還這般態度!

王清荷怒極,抖著手指著她道,“簡直冥頑不靈。”

楚妗坐在那裏,手規規矩矩的交疊放在膝上,背脊挺直,像是迎風而立的竹,勁風不折,帶著傲意。

王清荷心底冒出一絲不可置信,這,這真的是那個她印象中的女兒嗎?怯懦自卑,唯唯諾諾?

楚妗不願意看她眼底的憤怒,便是她如今再失望,看著親生母親這樣的神情,心也是免不了有些刺痛。

她微轉腦袋,卻不料眼裏掠過一抹橙紅似火的顏色,她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方才送給楚靜姝的那盆君子蘭。她不知道這盆花為何到了青荷院,猜測應該也是楚靜姝為了迎合王清荷的喜好,送到這裏來的。

她腦海中忽然想到方才那些匪夷所思的現象,腦中靈光乍現,杏眼漸漸睜大。

不會是因為這盆花,她才能夠聽到青荷院的說話聲吧?

她眼神落在那株君子蘭上,細細打量著,這株花未曾擁有意識,不會開口說話,並沒有何特殊之處,但是它卻能夠讓她聽到旁人說話。

她有些頭疼,本以為能夠聽見花說話就已經很是讓她惶惶不安了,如今又讓她多了一個更為震驚的能力。

那本書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對,她忽然想起那塊忽然發燙,燙意灼人的玉佩。王清荷說話的聲音是從玉佩裏傳來的,所以她身上發生的怪異之事應該都與玉佩有關。

她以前被那本書中的話誤導了,她能聽到花說話的聲音的時候,那時她不止有了那本書,還有玉佩。

她記起方才太過匆忙,玉佩也未來得及拾起,如今還靜靜的躺在地上。想到這,她豁然起身,屈膝道:“母親安歇吧,女兒告退了。”

說完,匆匆轉身,背影款款地離開了青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