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4/6頁)

自心。

無拘無束,自在隨心。

下筆之人好似很是恣意,字也像是要從木匾上騰飛而出,筆法淩厲,帶著些清傲。

略有些熟悉。楚妗昏昏沉沉,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樣的字,她如今也顧不得許多,只想要快些回去。

“有人嗎?”她低低地喊了一句,發現院子裏沒有應答,只是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更遠的院子裏找人了,這個院子幹凈整潔,看得出來有人在精心地打理院子,是以她呆在這裏,總會遇到人的。

她拖著步子往裏走去,好像模糊間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她甩甩頭,試圖看的更清楚,只是那道身影走得極快,瞬間消失不見。她下意識跟上去,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門後。

很像太子。

楚妗猶豫再三,跟了上去。

方才進去的人好像有些急,門未曾完全關好,楚妗透過虛掩的門看清楚了房內的情形。一架精致的八角屏風,屋子中央擺著青色的銅爐裊裊冒著青煙,窗子下放置了一張美人榻,瞧著就很是舒適。

珠簾微動,隱隱有說話的聲音。

顧沉宴方將濕衣裳脫下來,隨手扔在了榻上,他眯了眯眼,目光定格在窗下的花瓶上,隨即在屋子裏踱步,眼神不住的打量著屋內的陳設。

自心院是他在公主府的常住院落,屋子裏的擺設皆是他親自布置,是以稍有變動,他都能察覺出來。窗下的白玉花瓶上繪有梅花,梅花的花枝對著那張美人榻,如今,花枝卻朝著門外的方向,顯然,這間屋子裏有了些不速之客。

他目光微動,隨即緊緊盯著衣櫃,屋內寬敞,一覽無余,只有衣櫃尚能藏人。

“既然費盡心思讓孤來這兒,就不必躲躲藏藏了。”他冷聲道。

方才他以為真的是婢女粗手粗腳,不小心打翻了酒壺,如今想來,怕是有人有意為之,他剛剛分明是在把玩酒杯,不飲酒的意圖很是明顯,公主府裏的下人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不會這點眼色都沒有,可偏偏就有人前來倒酒,還恰好打翻了酒壺,讓他不得不來更換衣服。

一室寂靜。

顧沉宴也不急,他倒要看看,這人是誰,竟然算計到他頭上了。若是來意有趣,他可以不計較,若是只讓他平白被澆了酒……

他眼底閃過一抹狠戾,隨意地倚靠在床欄上。

好在,並未僵持太久,衣櫃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即朱紅色的衣櫃打開,緩緩走出一個身穿青色侍女衣裳的女子。

容貌秾艷,絕美若妖。

顧沉宴周身的氣勢一下冷凝下來,臉色陰沉可怕,臉上蘊藏著風雨,“是你?”若只是女子的癡心妄想,意圖勾引,自己恐怕要讓她見識一番什麽是追悔莫及!

女子往前走了幾步,艷麗的臉上掛著堅毅,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始料未及,顧沉宴難得詫異,挑了挑眉,身上的威勢收斂,“你這是何意?”

女子低著頭,“周家世家大族,一直是皇家的心腹大患。周丞相結黨營私,在朝中有許多黨羽,當今聖上懦弱,不敢輕舉妄動,任由周丞相把持朝政,周丞相借此權力,經常幹些買賣官職的勾當。周家也自此雞犬升天,盡做些欺男霸女的惡事。太子殿下為人正直,處事果決,定然不願看大燕朝的權力落在那等狗賊手裏。我願意誓死追隨殿下,只求殿下給我一個機會!”

顧沉宴退開幾步,坐在了身後的床榻上,略有些興味,最近也不知怎麽回事,一個個都道他好,他嗤笑一聲,道:“孤未曾想過動周丞相,他雖說極好貪汙,但也算有些本事,孤為何要動朝中的肱骨大臣?”

女子沉默片刻,低聲道:“若殿下並未有此想法,那西北處的軍機營又作何解釋?青州的糧倉又該作何解釋?”

顧沉宴臉上的笑意漸漸收起,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啞聲道:“這些東西,你都是在哪裏得知的?你可知,今日孤,可以讓你走不出這個院子,成為這滿園的花肥!”西北軍機營與青州糧倉,皆是隱秘,無人知道這是隸屬於他,如今這女子卻是一言道出!

女子擡起頭,嬌艷的臉上帶著視死如歸,“今日我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來這裏,若是殿下垂憐,予我一個機會,我便會傾己之力,助殿下一舉拔除周家,若殿下下定決心要殺我,那就是我命該絕。”

顧沉宴眼神沉沉落在女子臉上,良久,方輕聲道:“你一屆深閨小姐,憑什麽說出能替孤拔除周家的話?”這意思,便是承認了他的心思,周丞相三朝元老,當年先帝膝下有十個皇子,建安帝是皇後嫡子,按照祖制,生來便是儲君,只是先帝寵幸玉貴妃,連帶著玉貴妃生下的四皇子也很是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