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而在墻的另一邊,則是另一番景象。

顧沉宴逗了一番楚妗,心情愉悅,漫步在院子裏,走廊的拐角處慌慌張張走來一個男子,寶藍色錦袍,玉帶束發,風流俊逸,細細一瞧,與顧沉宴眉眼間有三分相似,只是他長著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看人時,似有柔情百轉,深情不已,而顧沉宴眉眼淩厲,矜貴倨傲,有些不近人情。

來人便是鎮遠侯唯一的嫡子,雲澹,鎮遠侯是顧沉宴生母的哥哥,他喊鎮遠侯一聲“舅舅”,雲澹與他便是表兄弟的關系,他們自幼交好,一起長大,關系親密,是以雲澹說話,並不像其他人一般拘謹,很是隨意。他衣衫淩亂的走過來,慌忙問:“哎呦,你這是去哪了?宮裏來了人,皇上召你進宮呢!”

今夜顧沉宴心情沉悶,便來找雲澹喝酒,雲澹酒量不行,沒幾杯就醉了,迷迷糊糊睡著了,顧沉宴便獨自一人去了後院,隨便找了棵樹就躺上去了,隨後就碰到了楚妗。

雲澹酒醒後,就看到房間裏的人不見了,可把他急壞了,滿院子地找人,沒想到顧沉宴倒好,不慌不忙地從後院走出來。

“不去!你去回了,就說我不在,讓他回去吧!”顧沉宴隨意地繞開雲澹,推開房門。雲澹詫異不已,若是往日裏,顧沉宴態度定然不耐,如今聲音裏帶著點笑意,瞧著心情倒是好。

雲澹疑惑不已,以為自己聽錯了,還要追問,可是顧沉宴不耐地將他趕出了房間。

雲澹:……還是那個狗脾氣!

他知道顧沉宴脾氣不好,只能撓撓頭,出去打發走那個公公了。

楚妗昨日解決了一大煩心事,睡得很是香甜,破天荒醒的晚了,直到丫鬟喊她,她才幽幽轉醒。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青瓷瓶,昨日她讓白露將桃花枝拿瓶子好好裝著,今日一見,光禿禿的,倒是另有一股蕭瑟的美感。

“小姐,今日您要去大夫人那裏請安,早些洗漱呀!”霜降掀開珠簾,脆聲叮囑道,“今日府裏的小姐都要去請安,您作為嫡小姐,莫要遲到了,前些日子世子送了一套纏枝並蒂蓮鳳尾裙,您穿那套衣服,再配上那套點翠頭面,定是美極了!”

王清荷作為國公府夫人,每月初一十五,小輩都要去她那裏請安,以彰顯國公夫人的超然地位。

楚妗笑著點點頭,霜降便歡歡喜喜的去準備衣裳了。

一番梳洗打扮,楚妗並四個大丫鬟便往青荷院去了,國公府占地面積極大,楚妗的長樂苑在西南方向,據說當初是府裏的各個主院幾乎都有主子,都是住了很多年,習慣了,不好搬遷。西南方向的院子大多閑置,而且院落寬闊,雖不精巧,但勝在幹凈舒適,也不算委屈了楚妗,於是便把楚妗安排在了長樂苑。

青荷院在東邊,與長樂苑隔了大半個國公府,楚妗想要早些見到母親,又顧忌著閨秀禮儀,不可疾行,裙角不可飛揚,行走間只能盡量緩下步子。楚妗對於母親一直是濡慕而向往的,每當初一十五,便格外開心,許是缺少了太多年的親情,她總是格外珍惜王清荷。

她到青荷院的時候,王清荷方起,正在內室梳洗打扮,她身邊的王嬤嬤恭恭敬敬地請她在外室等候,楚妗唇角微勾,心情極好地坐在椅子上。

王清荷出身書香世家,待字閨中的時候便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文人大多清高,視金錢如糞土,王清荷在家中長輩的熏陶下,性子裏也格外不喜奢華,是以房內的布置皆以素雅為主,沒有過多的金銀玉器。

一架多寶閣隔開了內室與外室,她忍不住透過格子縫隙往裏看去,隱隱約約看到裏面人影浮動,丫鬟們有條不紊的服侍著王清荷。

王嬤嬤看了楚妗一眼,躬身附在王清荷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她不快,將手中捏著的玉簪扔在了梳妝台上,清脆的聲音便是隔得遠了也聽得清楚,足以看出王清荷的不高興。

楚妗一愣,心底隱隱有猜測可能與她有關,可又覺得不應該,這一個月以來,母親雖說與她談不上多親切,但是兩人相處還算融洽,楚妗知道,她剛回來,母親總要一段時間適應她的存在。她知道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她不奢望只這一個月的功夫,王清荷就能與她母慈女孝,其樂融融。她知道感情的珍貴,便願意花心思去付出,去等待。

正在她愣神的時候,門外傳來環佩叮當的聲音,她收回思緒,側眼望去,原是楚靜姝與其她姐妹相伴而來。楚靜姝一襲藕荷色梅花雲霧煙羅裙,三千青絲挽成飛仙髻,手腕上戴著一對白銀纏絲雙扣鐲,略施粉黛,明艷大方,其她姐妹走在她身邊,以她為中心,眾星拱月般走進屋子。

楚薔看到楚妗早早的就到了,不屑的癟了癟嘴,真是,一大早就到了,這襯得她們多懶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