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妗一怔,四處張望,對於這種忽然冒出來的聲音,她已經能夠鎮靜自若,不再懼怕了。很快,她就在窗欞處看到了一株徐徐綻開的結香。金黃色的花瓣結成一顆顆絨球,煞是好看。

她走過去,鼻尖是濃郁的花香,夾雜著初春的寒意,裊裊入鼻。

“是你在說話?”她疑惑道。

“你能聽見我說話?”這次的聲音很是溫柔,像是一個溫婉女子,“真是有趣。”

楚妗點點頭,她四處望了望,“你方才是何意,為何這裏不能有女子?”

“因為這裏是當朝太子的私人庭院,太子殿下有斷袖之癖,極為厭惡女子,是以此處是沒有女子的。”結香溫柔的解釋道。

斷袖?還是當朝太子?

楚妗眨眨眼,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消息呢?既然這裏不能有女子,那自己還是盡快離開吧!

“你知道如何回暖玉閣嗎?我迷路了,無意闖入這裏。”

空中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我自有意識以來,便長在此處,未曾離開過,怕是不能幫你指路了……”

楚妗失望的垂下眼眸,繼而新奇問道:“你是何時有意識的?”

結香想了想,道:“大概一個月前吧,我那時未曾開花,還只是花苞,太子碰了碰我的枝丫,我便懵懵懂懂生出了意識。”

楚妗沉吟片刻,猜測可能是因為太子是天子之子,身有龍氣,繼而點化了結香,讓它有了足夠的靈氣,生出意識。

她好笑的想著,好在太子不能聽見花說話,不然,到時候只要他所過之地,遍地都是開口說話的花,豈不是嘰嘰喳喳很是熱鬧?

“你可以與我講一些院子外的趣事兒嗎?我花期一過,便要消失,多少有些不舍……”

楚妗心底微動,她忽然意識到,這些花也是有生命的,它們有著與人一般無二的感情,也是有著生命的限制,也要面對生死。“唔,其實京城我也不熟,我自小長在南地,我與你講一些南地的事情吧……”

顧沉宴眸色沉沉,臉上有些不虞,好不容易找了個地方歇一會兒,躲開了父皇的催婚,這窗外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個不停。聽聲音,嬌嬌軟軟的,煞是悅耳,他第一反應便是,這是哪家小姐,竟然本事這樣大,居然找到這裏來堵他了。

繼而觀察了一下,發現那姑娘好像並不知道屋內有人,一個人自言自語,好聽是好聽,就是腦子有些問題,對著一樹花在那裏嘀嘀咕咕大半天。雨聲很大,他也聽不太清楚說些什麽,只看到她手舞足蹈的,瞧著很是靈動。

他本該喊長劍將她轟出去的,不知道為何,竟然怔怔看了許久。自己的母後許多年前,也是喜歡這般,說到興起,手舞足蹈的……

長劍推門而入,他才猛然驚醒,好在他時常不苟言笑,些微的異樣,旁人也察覺不到。

“殿下,楚世子求見!”長劍抱拳,恭恭敬敬地說道。

顧沉宴沉吟片刻,沉聲道:“請他進來吧。”

屋內輕紗繚繞,他再往窗外望去,那小姑娘卻不見了蹤影,只余下雨幕裏一枝開得正好的結香。

楚妗說著說著,看到不遠處站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仔細一瞧,原是楚懷璟,她心下一喜,對著結香說道:“我看到我阿兄了,就先走了。”

結香靜默了一瞬,只是枝頭落下幾片花瓣,“謝謝你與我說這麽多話,我也沒有什麽珍貴的東西,這花瓣便贈與你了,對你來說應該是有用的。”

楚妗小心翼翼地接過花瓣,放入荷包中,她不知它的話是何意,但是還是妥善保存花瓣。

她揮揮手,朝它告別,未曾注意到腰間的茶花玉佩像是活了一般,更加晶瑩剔透。結香未曾言語,空氣中滿是濃郁的花香。

楚懷璟背脊挺直的候在門外,果真如他所料,來這裏的就是太子。既然今日遇上了,他出於禮度都是要來請安見禮的,恰好手裏的宗案有了新的進展,當與太子匯報。

門被推開,長劍躬身道:“楚世子,殿下讓您進去。”

楚懷璟點點頭,拾步而入。長劍很有眼色的將門合上,守在門外。

屋內掛了一層紗幔,窗明幾凈,室內點了安神香,很是好聞,楚懷璟只看到紗幔後一道斜斜躺在榻上的身影,清貴倨傲,一眼便知道那人身份,“微臣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顧沉宴隨意地擺擺手,“可是案子有進展了?”

楚懷璟從袖子中掏出一卷卷軸,繞過紗幔遞過去,紗幔後伸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纖長削骨,如美玉鑄成,瑩潤無暇。

顧沉宴展開,卷軸上面滿是汙血,大理寺查案,多少會用刑,用來對付那些嘴硬的人。可他毫不在意,細細看完,“果然如孤所料,又是皇後在背後指使。”他將卷軸隨手一扔,語氣裏滿是嘲諷,“當了這麽多年皇後,腦子還是那樣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