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紅鴉嘴(第5/6頁)

杜雲安三人原本沒把這些本處當差的人算上,尤其沒允許房裏的丫頭也作這個,一則是因她們是貼身的人,針線流出去生怕不好;二則也因她們擔著差事,若也能做活賺錢,可能就不如從前盡心了。

可現在瞧著,根本禁不住,這幾個人忠心才來問,那其他的人將自己做的活計悄悄給家裏人混在一起送鋪子的肯定有。

“我們在書上看到,還有許多大內的宮人賣針線度日呢,這原也沒什麽,只是不做荷包帕子這等物事就成,或弄些小屏,或作桌套袱子。難道咱們鋪子裏賣的東西不是女子所作嗎?”沒成想,最開明的反而是黛玉:“年節是咱們在老太太屋裏看到那幅‘慧紋’,就是活生生例子。”

雲安和迎春思索一番,也應了:“你們的東西先在咱們屋裏做一遍記錄,然後交給花嬤嬤帶去,你們要的繡線布料也告訴花嬤嬤,她記下來給你們。”總之進出都要查檢都要有記錄。

“院裏的其他人也依照此例,你們兩兩輪值管這個,若有事情我們只找你們就是。”

這時仍是司棋,咬著嘴唇不好意思道:“好姑娘!既然我們的是我們的,不與家裏一處,那銀錢也給我們自己收著唄!”

雲安三個就笑起來,雲安腦子裏閃過一個“潘又安”的名字,認真看兩眼司棋,就見這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卻有幾分堅定。

“行!你這話有理!準了!”

丫頭們皆感恩帶笑,侍奉起來越發起勁,不當差的時候就三三兩兩、大丫頭帶著小丫頭坐到光亮處做活,反而竟少了許多拌嘴、打鬧、霍霍花草鳥雀的小事故,倒是意外之喜了。

平明院裏愈發有“平明”之意,叫人看到天光,活的越有希望了。

但這兩三個月裏,還有一位太太夫人日漸消沉,怨天尤人,恨沒個盼頭呢。

說的是誰,正是王夫人。

王夫人那日留杜雲安說話,後兒又示好,為的就是要把狀委婉的告到王子騰耳朵裏。正因這個,才三番五次的教杜雲安回王府探望她嫂子,雲安也照做了,每次都將所有願同去的姐妹們都帶上,只當是春遊散淡了。

王夫人殷殷叫壓車的兩三個心腹如周瑞家的也一並帶上了。

只是這幾個人去了幾回,王夫人皆沒等到李夫人乃至王子騰的動靜兒,到底忍不住,親去了一回。

可惜王夫人被先前王子騰在賈母賈政面前給她撐腰的舉動迷了眼,沒料到王子騰夫婦是真惱了她膽大妄為。無人處,李夫人將話問到了她的臉上:“我們一心為外甥女打算,為她求人鋪路的時候,你在背後拆台捅婁子,當時你可曾想過你哥哥才求過人,可曾想過我這做嫂子的巴巴到謝家去暗示人家呢?等到出事了時候你脖子一縮,病了暈了,你哥哥卻在外頭奔波了多少時日,受過人家多少排揎,更不提這幾家子所有的女孩兒都差點得作姑子去!你倒好,才消停了多久你就又有事情了,鳳哥兒是你親侄女,你作的事情把闔家的銀錢都賠進去了,她想點法子儉省度日,你都容不下!我只問你,是不是跟家裏有仇,見不得大夥兒過幾天太平舒心的日子!”

罵的王夫人擡不起頭,李夫人恨得扔下最後一句:“你哥哥親口說的,他勸大姑奶奶消停度日,日後再不管你家的事了!若你日後不作夭,人前,賈家還有我王家兩個姑奶奶。若是你還不悔改,我們就只有鳳哥兒一個賈家姑奶奶了!”

“送客!”李夫人冷笑,如今鳳哥兒掌了榮府的管家權,她那唯一一個怕王若毓為難安安的擔憂也沒了,如今還給她臉麽。再給她留顏面,只怕她又膽大包天的縱性施為,一次次的大家的日子也都別過了。

王夫人家去又病了,但到底是知道怕了,於是命周瑞家的:“悄悄將放在外面的賬收一收,等這次的錢回來,暫且停了這樁時。”

周瑞家的答應了,忙告訴她男人去做。

如今周瑞身上原有的掌管春秋兩地租子的肥差也卸了,現是在正院聽用,如今只照管寶玉出門的事,早急著謀個新差使了,聽到王夫人吩咐,可不就要盡快辦成了,好好表現一番麽。

誰知他太急切了,逼得一戶人家要賣兒賣女,那家的老祖母險些在他家門口吊死了。動靜鬧得大了些,驚動了王子騰留下照看都中局勢的人,那人不敢怠慢,暗查了一番,才將事情稟告上去。

因此這年端陽節前,王子騰好容易歸家一日就氣的胸口疼,李夫人冷笑:“你還要管她?”

王子騰將紙條引火燒了,陰沉著臉道:“我王子騰承諾的話,什麽時候不算過!說不管就不管了,只是你尋機囑咐你侄女一聲,別叫她學她姑姑的蠢!”

“這鬧出來,可是帶累一家的事?”李夫人猶不信,看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