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沒過兩日,徽商四大掌櫃來沂州城的消息就在城中聲勢浩大地傳來了。

沂州城一些富商開始還打算封鎖消息,想等著看林泉被弄個措手不及,可人家徽商來就是打著以勢壓人的態度,壓根沒瞞行程,再加上城中一些和徽商有生意往來的富商狗腿子跑去迎,林泉甚至來徽商幾時幾刻進的城門都一清二楚。

弄得阮兆很是無語,他白快馬加鞭跑回來了。

不過在這波徽商聲勢浩大的進城下,林泉身上的壓力也暴增,林泉已經明顯感覺城中別的商鋪對他無形中的孤立和排擠,甚至連鋪子中的客流都受影響。

不過奇葩的是精品鋪,銷量居然突然暴增,甚至出現了搶購。

看著眾小姐貴婦大包小包仿佛不要錢的買,林泉頓時哭笑不得,這幫女人是怕他倒閉後再也買不到了麽?

就在眾人都等著看林泉笑話時,一封請帖,在萬眾矚目中,送到了林泉手中。

林泉看著手中大紅燙金的帖子,笑了笑,對來送帖的人說:“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林某定然準時赴宴。”

沂州城首富花家錢莊別院,今日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只是在這熱鬧中,如果細心觀察,就會發現一絲異樣,身為主人的花家家主,居然沒坐在首位,而是小心的陪坐次席,首位上,坐著四個年紀五十多歲的儒雅陌生人。

而在坐的眾富商,對此不僅沒有一點詫異,反而覺得理所當然,甚至對次席上的花家家主,羨慕不已。

不是沂州城的首富,誰有資格讓徽商的四大掌櫃落榻!

只是想起這場宴會的另一個主角林泉,眾人就幸災樂禍起來,讓你做生意這麽囂張,居然不長眼惹了大名鼎鼎的徽商,徽商向來團結,這下要被玩死了吧。

不過在幸災樂禍之余,又不由有一絲微妙,能得四大掌櫃親自出手,不知這算不算雖敗猶榮,最起碼這場宴會之後,就算林記覆滅,林泉之名,也是響徹天下商行了。

一時間,眾人心中居然不知是什麽滋味。

首位上,四大掌櫃喝著茶,心裏也同樣有一絲無奈。

按理說,就林記這點產業,他們四人隨便一個人,都看不上眼,而林記掌櫃林泉,在他們眼中更不過一個後起之秀,這樣的林記、林泉,他們平時提一句,都是給其面子,可今日,他們四個老家夥卻不遠萬裏,跑來親自出手,這事傳出去,終究是他們掉價。

可是看到下首坐著的滿臉憤慨的宣紙行族長,四人心中一嘆,他們又不能不來。

宣紙一行在徽商所經營的諸多行業中其實算不上什麽,甚至連九牛一毛都不及,畢竟宣紙只能在涇縣生產,而徽商遍及全國,一縣比全國,就算利潤高,又能賺多少。

可有些事不能光看賺錢,宣紙是不賺錢,可它是徽商的面子,一提起文房四寶,世人首先想到的是徽州文房四寶,宣筆、徽墨、宣紙、歙硯,徽州文房四寶名鎮天下,那是整個徽商的驕傲。

更兼徽商以儒治商,這文房四寶,可不就舉足輕重。

想到之前宣紙行族長拿著林記的書畫紙哭著找到他們,幾人心中發寒,那紙潔白無瑕,和宣紙幾乎以假亂真,可價格偏偏不及宣紙三成,這紙一旦盛行起來,劣幣驅良幣,只怕不用三年,涇縣的宣紙就會因賣不出去倒閉關門,而到時徽州名鎮天下的文房四寶,就成了文房三寶了。

所以他們在看到林記書畫紙的一刻,就明白,為了宣紙,林記書畫紙,一定不能出現在市面上。

不過四人當時雖然對書畫紙忌憚,卻也沒太過在意,畢竟世上有許多既便宜又好的東西,可不是每樣都能出現在市面上,書畫紙雖厲害,可只在林記有,只要打壓掉林記,書畫紙自然就沒了。

只是四人沒想到,這小小林記,卻是個硬茬。

商行打壓,無非幾種,斷掉貨源,抽掉資金,壓制買家,價格競爭。

四人想的首先是斷掉貨源,幾人一查,這林記所有貨源,都來自海寧城海港走私,斷的方法倒簡單,派人舉報一下就行,上面一查,別說林記,林泉這輩子都完了,書畫紙自然沒了。

可林記走私,徽商也沒少走,海寧城那些海船,就有不少是徽商的,四人不能為了打個蒼蠅,把自己的雞蛋砸了。

而且那些海船背後還整個北方的世家,四人要真捅出來,別說他們四人,整個徽商也能被撕了。

所以斷貨源這條路肯定不行。

那抽掉林記的資金?

商人做生意,資金最重要,一旦錢斷,任何生意都會灰飛煙滅,可幾人一查,更是臉黑,這林記也不知道怎麽弄得,居然從未從任何一個錢莊借過錢,更沒把錢存在任何一個錢莊,倒是有幾條林記把白銀兌換黃金的記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