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霖舟 都不給她留面子的嗎?(第2/3頁)

可司儼縱是咽了下去,卻還是會將那些肉都吐出來。

撫遠王無奈之下,只得派人在東海尋了一種油脂較為豐富的魚類,隔一日便命庖廚烹之,讓司儼吃下。

而司儼雖不吃畜類的肉,但雞卵和蝦貝一類的葷物卻多少能吃一些。

所以司儼如今也生的身量高大,騎射之功樣樣不落。

裴鳶邊嚼著嘴裏焦香的炙肉,仍對司儼不吃肉的事難以置信。

裴猇也明顯被驚住了。

肉這麽好吃,怎麽有人會不喜歡吃肉呢?

裴鳶吃了兩條烤牛肋,果然便飽了,剩下的三條烤牛肋自是都被裴猇包圓。

她實則一直在悄悄地觀察著對面的司儼。

常人在用食時,神態或多或少會帶著些享受食物的愉悅。

而司儼的吃相斯文且優雅,就算這些食物於他而言是味同嚼蠟,他也會面不改色地將它咽下。

但終歸,吃飯這件事於他而言,卻更像是某種維系生存的任務。

*

那夜司儼做為來客初至府上,裴相便喚了裴鳶和裴猇去了正堂見客,順道一起用食,可次日便無需如此。

裴鳶和裴猇一如既往,由著婢子將飯食送到他二人的住處,單獨用膳。

司儼除卻修繕督造宮殿,還有諸多公事纏身。

未央宮的石渠閣中藏著大量的古籍孤本,因著那場大火,許多書籍亦被焚毀。

司儼少時還在上京時,看過石渠閣內近三分之一的書,因他有著過目不忘的能力,皇帝亦命他同學士一起整理和校勘書籍。

這段時日,班氏又在民間尋了幾位醫師為裴鳶診脈。

可那些醫師卻都說她身體康健,並無什麽疾病之兆。

裴弼身任大梁的治栗都尉,掌鹽鐵農務諸事,恰逢上郡正大肆開鑿漕渠,裴弼因而又出京去了趟上郡。

司儼同裴弼住在一處,她本想以看望長兄為由,順便看看能不能碰碰運氣,再見司儼一面。

可兄長既是未歸,她也不好貿然去尋司儼。畢竟二人不算相熟,且男女之間亦有大妨。

且司儼其人又總是早出晚歸,裴鳶在偌大的相府內,都未曾偶遇過他。

裴鳶數了數日子,她已有七日都未見到司儼了。

沒想到縱是他就住在相府之內,她還是尋不到機會去見他。

這日晴雪初霽。

裴鳶身著茜色舞裙,單腳點地,擰傾著嬌小的身子,邊曳擺著廣袖,邊做著大掖步轉的舞步。

裴鳶閑在府內觀察病狀的這幾日中,偶爾也會在暖閣中壓腿練舞。

她在原地轉著圈,采蓮則在她不遠旁為她數著圈數。

裴鳶想,她不該再坐以待斃。

若想再見到司儼,她應當主動出擊。

“……十一、十二、十三!”

她的極限便是轉滿十三個圈,裴鳶聽罷采蓮最後的一聲十三,終於穩穩站定。

隨即便揚起了纖細的雪頸,擺出了提襟托掌的手位,亦微擡了眼眸。

她白皙的面容染上了自然的酡紅,其上未施任何粉黛,卻仍是天生麗質,初顯傾城之姿。

裴鳶剛要詢問采蓮,她的舞步可有進益,卻見采萍從外面歸來,略有些興奮地對她道:“小姐,大公子歸府了。”

“兄長歸府了?那我去看看他。”

裴鳶無從得知司儼的行蹤,但她清楚若她這時去兄長那處,或許能見到司儼。

雖然這機會,有些渺茫。

裴鳶不欲耽擱過多的功夫,隨意披了件狐裘便往裴弼的庭院奔去。

相府四處的禿樹皆被霧凇掛枝,滿目望去,一派晶瑩澄澈之景。

裴弼剛剛歸府,見裴鳶正小跑著向他奔來,不禁有些詫異地問:“鳶鳶,你怎麽來了?”

裴鳶望向了內室,卻覺其內並無司儼的身影,她邊掩飾著心中的失落,邊回道:“我…兄長快成婚了,都不怎麽同我和小虎親近了。嫂嫂若是入府後,兄長會不會不理小虎和我了?”

裴弼無奈失笑,回道:“怎麽會?”

裴相幾年前同曲台屬長定了樁親事,裴弼要娶的便是這家的嫡次女,王氏。

裴鳶本是胡亂地尋了個借口,可既是提起了成婚二字,她心中卻突然湧起了一陣恐慌。

她忙擡首,問向裴弼:“兄長,那個潁國來的世子,是不是已經娶妻…或者有婚約了?”

裴弼並未對妹妹突然的問話懷有過多的懷疑,只如實回道:“妻室…應是沒有。他若成婚,需得呈給上京鴻臚院,由陛下做主。”

裴鳶心中懸著的石子落了地。

還好還好,他沒有妻子,也無婚約在身。

——“那…那他有妾室嗎?”

裴弼聽罷,終於覺察出了妹妹的異樣。

他面露疑惑,又問:“你對他很好奇?問這麽多作甚?”

裴鳶只覺雙頰燙紅,卻故作鎮定地搖了搖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裴家男兒都很忠貞,都循一夫一妻制,很少有裴家男子會納妾室。可我知道外男並非如此,便想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