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君子至此 撲通、撲通、撲通。(第2/3頁)

那神醫名喚亓官邈,據說可診治各種各樣的疑難雜症。

若皇帝真能尋到那亓官邈,裴皇後亦準備讓他為裴鳶瞧瞧身子,畢竟這不知何時而發的症狀於裴鳶而言,始終是個隱患。

*

不經時,椒房殿的宮婢便為裴鳶熬好了安神湯藥,采蓮和采萍亦守在了畏苦的裴鳶身旁,眼巴巴地看著她艱難地咽藥。

裴鳶右手的手心中,一直緊緊地攥著一小塊玉珇。

那玉珇的光滑表面本是微涼的,但被她握了這麽久,早已變溫。

裴皇後這時又坐到了她的身側,裴鳶像只小貓般,又甜又奶地喚了聲:“姑母~”

裴皇後摸了摸侄女的小腦袋,宮人這時拿來了紫檀炕桌,亦很快地在其上擺滿了精致的宮膳。

“先吃些東西,然後再睡一會兒,等入夜前,本宮再派人送你回府。”

裴鳶聽罷,又細聲問道:“那…舞伶和樂人呢?”

裴皇後溫柔地回她:“你出了事,本宮自是讓她們都退下了。”

裴鳶聽完這話,心中是愈發愧疚。

裴皇後見此,不解地問:“怎麽了?身子又不舒服了?”

裴鳶略有些赧然地同裴皇後認錯道:“姑母…我錯了,我有好幾日都沒有練舞了。”

小姑娘認錯時,雙頰緋紅,溫馴的眸子也害羞地垂了下來。

裴皇後不禁失笑,又道:“本宮當是什麽事呢,原來是你貪懶了?”

裴鳶愈發羞愧,忙對裴皇後承諾道:“我回府後,一定好好練舞。”

裴皇後無奈搖首,道:“鳶鳶先把身子養好,練舞的事不急。”

裴皇後又見裴鳶未持筷著,小手反倒是緊緊地攥著什麽物什,便又問她:“你手中攥著的是何物?”

裴鳶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方才想起,她手中的玉珇應是適才在宮道上,救她之人的物品。

她拽住了那人腰間的帶鉤,所以這塊玉珇便落在了她的掌心。

裴鳶帶著探尋地問向裴皇後,道:“姑母,您知道是誰把我送到這處的嗎?”

裴皇後聽罷,竟是默了一瞬,似是不大願意提起這人。

隨後方道:“是…潁國世子司儼,是他將你抱到了椒房殿。”

那人竟是司儼?

裴鳶對他的好奇心愈發濃厚,又小聲問:“那…那他怎麽會來上京?又為何會突然入宮?”

司儼身為諸侯王世子,按制是不得無故進京的。

裴鳶因此而不解。

裴皇後耐心地回著侄女,語氣略有些幽幽:“他啊,自是不會無故來上京的。”

“那他來做什麽呢?”

“他來幫著修繕宮殿。”

“可他是世子,為何要幫著那些將作大匠修繕宮殿啊?”

裴皇後不知裴鳶因何緣故,竟是對那藩王世子有著諸多興趣。

她伸指輕點了下小姑娘柔軟的眉心,隨後又用纖指點了點自己的額側,回道:“因為,他的這裏,跟別人不同。”

裴皇後自小便知,有的人生來,就要比常人聰慧許多。譬如他的兄長,亦是裴丞相裴殊。

可是裴丞相同少年的司儼相比之,便顯得平庸和遜色了太多。

皇帝閼澤剛剛伐下司隸一地時,便擇了上京為國都,那時的上京原是滿地瘡痍,還未有如現下一般華貴且巍峨的宮殿,城邊亦無甕樓和箭樓。

司儼那時年僅十歲,便攜著少府的數名將作大匠,在一月間,便讓上京宮殿聳立,甕樓連墻。

旁人建造這些,得需數月,而這些建築,亦都由司儼一人設計。

一般的將作大匠,需得在事前繪圖數日,方能攜領一眾壯丁夯土築基。

司儼與他們不同的地方,就在於他無需在絹帛上繪圖,他在頭腦裏便可將所想的一切繪出,且細節之處亦無任何紕漏。

直到司儼與那些大匠接觸時,方知原來旁人都要在絹帛上慢慢繪之,亦或是用些木材搭建一些小型的建築燙樣,方能逐一調整自己所想的建築實例。

未央宮之西的武庫中,亦有許多的兵器是司儼仍在上京時,依照皇帝之命設計的。

那時皇帝剛剛統一中原,各地市易之價的波動起伏過大,司儼和裴相便在各郡的治所都設置了專門的快騎和驛站,如此便可很快知曉各地之物價。

而各地流動之錢財,司儼很快便能以心算之,他無需借助旁的輔算工具,亦以此來及時調整各州各郡的物價高低,使大梁之財政得以平穩運行。

隨意予司儼一書卷,他看過一遍便能一字不差的背誦。

隨意擇一件陌生的樂器給他,司儼不消片刻便能將其彈出曲調來。

實則只要司儼想學什麽,很快便能在某個領域達到精通,甚至是登峰造極的程度。

裴皇後想起了往事,仍覺得司儼其人的才智過於可怕。

可怕到有些不甚真實。

可事實便是如此,司儼卻然是難得一遇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