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溫玉棠 婚事

揚州城,溫家。

清雅小院中,時不時從敞開的書房中傳出撥弄算盤的“噼裏啪啦”聲。

循聲從窗戶望去,只見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穿著淺粉色對襟長衫,內裏白色衣衫相搭的年輕姑娘。姑娘約莫十五六歲,生得貌美,眉黛唇紅,只梳著簡單發髻,左右兩邊一支金步搖。

這姑娘是溫家大房的獨女,名叫溫玉棠。

溫玉棠低垂著頭撥弄算盤對著賬冊,坐得挺直。

因天氣炎熱,婢女初夏端著去暑的綠豆蓮子甜湯入了書房。一進書房就見小姐極為專注的對賬,也不知是賬冊上有什麽問題,眉頭緊蹙。

桌面上堆著好幾本厚重的賬冊,這些還是都是今日新送來的,而之前的那些都還沒有對完。

溫家老爺一病不起後,溫玉棠就把讓商行把賬冊都送到了家中,她來對。

起初不怎麽熟悉,但經過兩個多月也漸漸上手。

初夏心疼小姐,勸:“小姐你都對了一天了,歇一會喝些甜湯再繼續吧。”

溫玉棠聽聞聲音才從賬冊中擡起頭來,問:“什麽時辰了?”

“申時了。”

溫玉棠聞言,才驚覺自己已經在這坐了兩個時辰了。站起來擡手敲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隨而走向屋中的圓桌。

坐下後,初夏則是走到了她的身後,替她捏肩舒緩酸痛。

溫玉棠勺起甜湯喝了一口。入口清甜爽口,確實是消暑佳品。

喝了幾口爽口的甜湯,因對賬而頭疼的感覺也減緩了不少。

才喝幾口甜湯,就有婢女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初夏輕斥了一聲:“咋咋呼呼的像什麽樣,沒規矩。”

小婢女喘了一口氣後,急解釋:“不是奴婢沒規矩,而是那二爺和三爺又來了!”

溫玉棠聞言,剛舒展的眉頭又緊蹙了起來,直截了當的說:“把他們擋在門外,別擾了父親養病。”

婢女臉色卻是更急:“可他們帶了許多人過來,一個個都兇神惡煞,像是土匪似的,前邊的人根本攔不住,他們現在已經朝著老爺的院子去了。”

溫玉棠聞言,驀地放下湯勺,板著臉站起了身:“你現在立刻去吩咐,除了看門的護院外都到老爺的院外集合。”

邊吩咐邊步出了書房,而初夏緊跟其後。

這才到父親院外,即便隔著一堵墻都能聽到她那三叔說話的聲音。

“大哥,你就聽我一句勸吧,過繼個兒子到自己的膝下,往後這溫家的家業也不至於落到外人的手中。”

“就是不過繼,想招婿入贅,那也得趕緊的了。我也已經給玉棠物色了好幾個人選,大哥你只需瞧一眼,從中選出一個最好的。”

一聲比一聲高,不僅傳進屋中,更傳到了院外。

溫玉棠怕他們擾到父親養病,加快了步伐走入院子中。

一進院子就見一群又高又壯的漢子圍在院子中,而她的那兩個叔叔則堵在了父親的門外。

她心想若不是屋裏邊有人頂著,估摸著他們早就已經一擁而進了。

“二叔三叔,你們帶著這麽些人闖進來是什麽意思?”

溫溫沉沉的聲音在兩個中年男人身後響起。溫家二叔和三叔相繼轉過了身來。

見是溫玉棠,身形較胖的溫三叔臉色一沉,怒問:“大哥生病,我們兄弟二人幾番來尋大哥,你作為侄女,卻三番兩次把我們擋在門外不讓見,你這又是什麽意思?!”

溫玉棠也不怒,語速不疾不徐:“大夫說父親的病要靜養,可二叔和三叔方才說話的聲音,就是在院子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這如何讓父親靜養?”

溫二叔不見半分愧疚,反倒教訓,“你一個丫頭能懂什麽?現在溫家商行都因群龍無首而人心惶惶的,如今不管是過繼,還是給你挑一個夫婿都好,得讓你父親趕緊做決策穩定人心才是正事。”

溫玉棠心裏明白。無論是過繼還是挑選夫婿,一個個都不安好心。

所謂過繼,不過是從他們兄弟二人的兒子中選出來一個,等她父親不在了之後,便把溫家收入囊中。

而說給她挑選夫婿更是可笑。

父親一個多月前倒下了,在此之前已經給她物色了幾個入贅的夫婿人選。可誰曾想,在父親倒下後,這些人選便一個接著一個都出現了意外。

他們都失蹤了好幾日。幾日後才精神恍惚且鼻青臉腫的回來,閉口不敢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其中的貓膩,溫玉棠清楚得很。

以前溫玉棠雖從不過問溫家的家業,可也知道她這兩個叔叔皆表裏不一。雖然知道他們不是什麽好人,可卻不知道他們在撕破臉後是這麽的蠻橫無恥,為了錢財而這麽的目無王法。

溫玉棠父親病後,他讓人把他病重的這消息封鎖了起來。可他是在外邊談生意的時候忽然陷入昏迷的,想瞞也瞞不實,更別說家中還有內賊往外散布消息說溫家家主沒多少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