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匪夷所思?

聽到這句的時候,她突然感到眼睛傳來些許刺痛,心裏隱隱意識到了什麽,卻又覺得不真切,覺得自己那念頭太過荒謬。

譚思文低頭,喃聲道:“你當時念叨著,說為什麽不回來,為什麽不早點回來,說我要走了,我等不到你了。”

絲絲涼意自顧玉磬後背蔓延,細密快速地傳遍全身,她眼睛越發痛了,她怔怔地看著譚思文:“還,還說什麽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到沒有任何起伏,那是心跳幾乎驟停後用盡全力擠壓出去的句子。

譚思文想了想,又道:“還說誰毒了你,還有什麽燕窩的。”

也是因為這個,安定侯夫婦嚇傻了,當然也曾經暗地裏找了民間名醫來給顧玉磬看,看看她是不是中毒了,可是並沒有,她根本不是中毒的脈象。

那個時候,只能以為是中邪了,私底下求了老和尚老道士的幫著驅邪,後來人家就說,顧玉磬這是被冤魂附體了,必須驅走才行,施法了不知道多久,總算是好了。

而顧玉磬聽得這“毒害”和“燕窩”,那是再明白不過了。

她兩腳發虛,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幸好旁邊的譚思文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她。

譚思文自然是擔心,又怕因為自己說了這個,才讓顧玉磬發病。

若是她再犯了當年的那病,那自己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顧玉磬被扶到了旁邊矮榻上坐下,坐下後,她茫然地想著,想著自己上輩子臨死前的情景,之後呢,之後就直接成了十九歲的樣子?

還是說,她其實最初的時候,是重生到了五六歲的自己身上,結果沒能留住,才又到了十九歲?

如果這樣,自己怎麽不記得這段記憶了?

顧玉磬只覺得腦中仿佛打著一個死結,有一處卡主了,一段記憶被封鎖了,她努力地想,卻只覺得頭越來越疼。

耳朵邊開始嗡嗡嗡地響起來,眼前白茫茫的,她什麽都看不清,什麽都聽不到,最後終於,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譚思文嚇傻了,她連忙叫來了宮娥禦醫,宮裏的人很快湧了進來,太醫也來了,蕭湛初得到消息,也匆忙從禦書房趕過來了。

幾名禦醫輪番診脈,診來診去,卻是說並沒什麽問題,說皇後一切都好。

蕭湛初大怒,一切都好,怎麽可能,一切都好,那她為什麽不醒來,她病了,暈了過去!

禦醫又能怎麽著,畢竟確實是診脈過了,並沒有什麽異常,除了眼盲,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了。

譚思文這個時候卻是隱約感覺到了什麽,當即上前,是以蕭湛初摒退左右,蕭湛初雖是盛怒,但譚思文是顧玉磬的嫂子,他知道姑嫂關系好,自然對譚思文多幾分敬重。

當下摒退了眾人。

譚思文不敢隱瞞,噗通跪下,便將事情始末都說了。

蕭湛初聽得心中大駭,仔細追問了當年種種,任憑他往日多麽鎮定,此時冷汗也滲上額間。

他素來不信什麽鬼神之說,但是譚思文言之鑿鑿,且顧玉磬的昏迷實在是蹊蹺,卻是由不得他不信。

當下不敢耽誤,秘宣安定侯夫婦進宮,說了原委,安定侯夫婦自也是驚得不輕。

當年之事,險些失了愛女,從此後再不敢提及此事,刻意隱瞞下來,對女兒處處驕縱,實指望著她能平安一生,不曾想,如今竟然又犯了,一時真是痛徹心扉。

蕭湛初在最初的震驚後,卻是已經冷靜下來,詳細地和安定侯府夫婦詢問了當初情景,知道那是一個叫圓寧的和尚,是一個遊方僧人,當時過來治顧玉磬,又詳細地講了當時如何做法,如何治好。

當安定侯夫人提起說,那圓寧和尚曾經在幼年的顧玉磬眼前點了兩下時,便起了疑心:“難道玉磬的眼盲,本就和那和尚有關?”

安定侯夫婦本沒多想,如今聽得,面面相覷,自是後背生涼。

兩個人仔細回憶,好像確實有這麽一下,只不過那個時候,兩個人只以為這是人家做法,並沒多想。

蕭湛初神色冷沉:“這只怕是別有蹊蹺。”

也許從顧玉磬眼盲開始,便已經落了那和尚彀中,如今務必找到那和尚,不然玉磬只怕難醒。

蕭湛初顧不上其它,當即發下暗旨,皇家暗侍傾巢而動,尋找這位圓寧法師。

只是那圓寧法師哪裏是那麽好尋的,本就是遊走四方之人,又不是什麽高僧名人,天下之大,便是巍巍皇權,也有不到之處,是以尋了三五日,依然不見蹤跡,蕭湛初卻有些受不了了。

他已經連著幾日不曾上朝,政務倒是也處置,不過是讓幾位倚重的朝臣將要緊政事說給他拿個主意罷了,他白天時守在顧玉磬的床榻前,晚間便爬到床上來,摟著她一起睡。

她並無任何不妥,身體依然柔軟,呼吸依然平穩,甚至發間透著的馨香都和往日無異,真得仿若睡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