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獨寵2

蕭湛初自陳令擬下,落在安定侯眼中,自是大驚,連忙就要上前勸諫。

這於他家女兒來說,自然是萬千之喜,但他也知道,茲事體大,此自陳令一旦公之於眾,只怕是引來朝廷軒然大波。

須知本朝重孝道,為官者若遇喪期,需要停官歸家守孝三年,便是前頭皇帝也有親自入陵園為先帝守陵的,但是這納妃一事,關系到江山社稷,關系到國本穩固,皇室血脈傳承,如今自己女兒並無血脈傍身,天子膝下無一兒半女,若是就此不曾納妃進女,只怕是從此後,自己女兒將成為眾矢之的, 自己家也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蕭湛初卻看出了他的意思,淡聲道:“嶽父,朕意已決, 無須再議。”

安定侯聽此言,猛地擡眸看過去,穩居於帝王之座的他,只是輕輕幾句罷了, 卻有著難以摧滅的威嚴感,那是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儀。

安定侯頓時明白,他並不要聽自己勸諫,他只是先通知自己的。

安定侯夫婦回去後,彼此一個商量,自然是又驚又喜又怕,也不知道心間是什麽滋味,喜的自然是天子對自己女兒的疼愛,好像有些不同尋常,自己女兒並不提擔心後位不保,驚的是如此情深,只怕女兒反受其害。

而蕭湛初的自陳令發至中書省,迅速傳遍全朝,朝堂嘩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三年不納妃進女,這意味著什麽?意思是後宮就那樣眼盲皇後了?這像什麽話?

一時皇朝宗室之中,三日七次上表涕淚啟奏,更有朝中諫臣慷慨激昂,蕭湛初哪裏理會,聽是聽了,卻是面無表情。

這個時候,就有人哭過去太後那裏了。

已經成為太皇太後的昔日太後,如今卻是吃齋念佛,外事一概不理,至於大家提到的三年不納妃進女,她只反問道:“昔有睿帝為父進陵園守孝三年,皇上效法古人,豈不正是大孝之道?”

太皇太後一句話,不知道堵回了多少宗親的口。

朝中之人,還是繼續上諫,繼續被無視,於是便有人跑過去找安定侯了,意思是讓他一起進諫,“好歹勸勸你這位皇帝女婿,還有你家那女兒”。

然而安定侯何許人也,早就知道自己怕是不得清閑,事情一出,馬上告恙在家了,甚至連自己幾個兒子都不許外出,若是有拜訪者,行,我也不是不見你,只是我體虛,見不得風,一次只能見一個,且每次不能超過一刻鐘。

那些好不容易見到安定侯的,進去後就聞到滿室藥味,之後就聽到安定侯狂咳不止,你待要說話,他就愁眉苦臉“什麽?竟有這事,我竟不知,那怎麽辦呢,我也不知啊!”。

這麽一番話過去,人家就繼續咳了,又有侍女伺候著要吃藥,誰能有那厚臉皮繼續待下去呢,還不是自己走人了。

其實說起來,安定侯夫婦心裏也是苦,蕭湛初和安定侯夫人的那些話,讓他們根本不敢輕易再對自己女兒說什麽了。

昔日那個年輕倨傲的皇子女婿,如今登上帝位,已經有了帝王氣概,他沉默寡言,但是金口玉律,絕不許人質疑。

事到如今,只能抻著躲著,不然還能怎麽樣呢?

好在前朝這些事,紛紛擾擾,總算逐漸消停了,只有極個別的還時不時上諫,其結果自然是被無視。

顧玉磬並不知道前朝事,她眼盲,平日能接觸的,都是女官們告訴她的,那些不好的,輕易不會傳到她的耳朵裏,她正野心勃勃地想當好這個皇後,還每日跑過去向太後請教後宮治理之道,太後聽了她的主意後,倒是覺得極好:“後宮其實苦,熬起來真苦,那些先帝留下的妃嬪宮人,若是有子女的還好,沒子女的,可不是在宮中苦熬一輩子,讓她們分擔治理之職,手頭有事可做,倒是不至於那麽苦悶。”

顧玉磬得了太後允準,更加放開手腳,先布置六局女官,又逐個見了先帝留下的妃嬪才人,忙得不亦樂乎。

蕭湛初見她醉心於此,倒是沒說什麽,反而適當地幫著獻計獻策,偶爾幫她立威,私底下也幫她鏟除障礙,是以顧玉磬的皇後大治後宮之策,竟然順利得不可思議。

顧玉磬心中大快,越發覺得自己是賢內助,一時想起上輩子發生的一些事,她便想著,自己要不著痕跡地對蕭湛初進行規勸,讓她對上輩子許多事有所防備。

只是自己到底深居後宮,說的話,他未必信,所以自己應該怎麽辦?

顧玉磬絞盡腦汁,開始想著,自己假托做夢,就說夢到了什麽,只要應驗了,後面的他就容易相信了。

而如今,朝中最讓人操心的,一個是大家遭遇的蘇南暴動,一個是北羌國可能進犯大昭。

她想起這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把這些說法告訴蕭湛初。

以前的她,根本不曾多想,比如知道蘇南暴動,沒想過怎麽解決,只想著讓自己大哥避開就是了,但是現在蕭湛初當了皇帝,她母儀天下了,頓時覺得,天底下就是她的子民,她應該盡自己所能,而不是只一心護著自己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