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2/3頁)

邪尊盯著溫飛瓊,感覺自己所站之地並非堅硬的石面,而是堆疊了無數層的棉絮,手腳上的力氣在飛速流逝,最後一聲怒喝含在口中,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他立在原地,雙目一點點失去了所有光芒,最後難以自控地搖晃了數下,仰面摔在地上。

在邪尊死去的那一刻,笛音也戛然而止。

溫飛瓊背靠石壁,心口不住起伏,以他的性格,原本絕不願在人前顯出虛弱之態,此刻卻再難支撐,順著墻壁緩緩滑下,跌坐在地上。

"……"

邪尊死了,整個石室中武功最高的人,居然第一個身亡,而且是死在了一群武功並不如他的人手上,看似是被孟瑾棠一人擊殺,其實乃是寒山掌門跟杜靜若、溫飛瓊、袁去非還有都婆國小王子等人通力合作的結果,他們利用邪尊根基不穩的弱點,引得這位邪道高手的真氣自內部開始逐漸崩塌潰散,最終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誰也看不出來,同伴的死到底有沒有給天下閣閣主帶來心境上的影響,他依舊出掌如風,掌影如山壓下,右掌切在檀無欒手中的江上雪之上,這柄長劍造型古樸,無論寬度還是厚度,都要超過一般的長劍,簡直像是一柄鋼鐧,此刻卻被來自對手的真氣壓得不住向後彎曲。

北陵侯不斷催動真氣,手中長劍卻越彎越劇烈,就在這一刻,杜靜若急掠而至,與她一齊來援的還有裴向舟。兩人同時出手,刀光凝成一道白練,指風綻若蓮台,他們都在此前的交戰中負了內傷,內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但在狀況這般糟糕的情況下,依舊能用出如此淩厲美妙的招數。

在這一刻,天下閣閣主的內息似乎化作了漩渦,他身形急轉,真氣流動,狀似輕松地拂袖一帶,檀無欒、杜靜若還有裴向舟三人的招數便不由自主地撞在了一起,而他自己卻從圍攻中驀然消失。

檀無欒的長劍在杜靜若的刀和裴向舟的指上輕輕一架,隨後借力倒縱出去,急追天下閣閣主,但對方的輕功實在太好,他們神完氣足時也很難追上,何況現在都已負傷在身。

石室內一開始被雜亂的刀劍聲響所充斥,越到後面,聲響越少,但每響一下,都令人膽戰心驚。

就在此時,很多人都瞧見,天下閣閣主忽然停下腳步,他此前都是以雙掌禦敵,如

今卻自袖中取出了一支奇怪的暗器。

——這支暗器比箭矢短,卻比飛刀長,顏色深沉,細看的話,還泛著一抹流金般的異彩。

正在療傷的孟瑾棠心中陡然升起一種異常危險的直覺,仿佛回到了還不擅輕功的時候,正行走於懸崖峭壁之上的那種危險感,她豁然睜開雙眼,長袖飄揚,自袖中打出一連串暗器。

孟瑾棠包裹裏的暗器很多,從銀針到毒砂不一而足,還有方才從地道中撿來的穿心釘等,此刻打出的則是稀有度最高的"暮煙疏雨",這還是當年擊殺仙霞門掌門夫婦時的戰利品。

她雖然學過暗器手法,但平時很少用到,旁人也不知曉,掖州王在暗器上的本事也如此高明。

半空中,一縷縷煙氣凝結如線,以一種難以形容的速度激射而出,直撲天下閣閣主的面門,對方忌憚孟瑾棠毒術了得,不想硬接她的暗器,動作便緩了一緩,先是長袖一拂,將煙氣拂開,才作出發射暗器的姿態。

——這枚暗器名字叫做金錯刀,乃是用烏金打造,石室內的年輕高手們沒有一人見過,但在看清這件暗器的同時,心中便生成了近乎戰栗的危機感。

天下閣閣主看著再度提劍站起的青衣少女,竟想不到對方究竟是怎麽凝聚的氣力,正常情況下,傷勢便是比她輕上一半的人,如今也該倒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但對方看起來,居然像是還能再打上一場。

——他雖然很少離開建京,但閱歷卻不必任何一位江湖高手遜色,自然曉得,一些看著體質不佳,生命之火隨時都能像風中殘燭般倏然熄滅的人,生命力往往異乎尋常的堅韌,無論情勢再艱難,他們都會咬牙掙紮著活到最後一刻。

這位始終不曾露出真實面容的高手,如今手持金錯刀,昂首縱觀整個石室,語氣裏帶著某種篤定的意味,淡淡道:"事已至此,你我雙方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再鬥下去也是於事無補,既然都不能得償所願,那不妨坐下來談上一談。"

"……"

夜明珠垂在孟瑾棠的身側,靜止不動,火折子上的光芒卻還在搖曳,從天下閣閣主取出金錯刀的那一刻,石室內就彌漫著一股異常危險的氛圍,如今那種氛圍並未消失,還在不斷加重,在場之人,心神若是不夠堅定,幾乎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孟瑾棠也感受到了那種來自心靈深處的沉重感,仿佛有什麽可怕的事正在發生,自己無法把控,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