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朱柳玉寫的是大篆。

負責展示作品的沉命司成員上台時瞥見朱柳玉紙上的內容,確認了對方有膽子上台,在書法方面確實頗有不凡之處。

起碼對在座的大部分人而言,別說寫大篆,就算光是看,多認出幾個字來都不容易。

微生波忽然皺起眉頭:"這是《石堂帖》……"

《石堂帖》藏於禁宮之中,外界基本沒有摹本流傳,微生波難以理解,對方到底是怎麽把字臨得這般惟妙惟肖?

對方天賦再高,也無法憑空揣摩。

朱柳玉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朱某潦倒落魄,缺少謀生的手段,平日裏免不了寫些書帖混飯吃,有時以假亂真,卻非本願。"

微生波怔了一下,猛然意識到朱柳玉的言下之意——若是她猜得不錯,那麽對方那句"以假亂真"的意思是在暗示,禁宮中收藏的《石堂帖》其實是朱柳玉制作的摹本,真正的書帖根本一直就在這位"錦帶吳鉤萬裏行"的手中。

難怪朱柳玉有膽子上台——起碼微生波想不到,那位都婆國選手寫出什麽來,才能跟難得一見的《石堂帖》相提並論。

選手寫完後,應該將作品展示給在場所有人觀看,微生波剛準備揭起桌案上的書帖,卻忽然覺得手指下的觸感有些不對。

帶著清涼水汽的風吹過,那張看似完好無損的紙,便驟然化作了無數細小的粉塵,飄散在空中。

"……"

朱柳玉怔了一下。

大夏江湖人那邊,裴向舟道:"在下聽過,有種掌力,叫做‘清風徐來’。"

這種掌力就像清風一般,徐徐而至,擊在某種物體上時,不會立刻生效,而是過上一段時間才會發作。

能將此掌力施展在薄薄的紙張上,可見都婆國選手的武功造詣,比他表現出得要厲害許多。

在一方教了白卷的情況下,另一方完全可以不緊不慢地繼續自己的書寫工作,又過了四分之一柱香後,都婆國選手也提交了個人作品。

他寫的是狂草。

狂草豪放肆意,不拘一格,跟大篆一樣,都在其他人難以辨認的底線上瘋狂試探。

也正是由於不拘一格,紙面上原本被墨水汙損的地方,被都婆國選手隨手一帶,化作了草書的一部分。

孟瑾棠掃了一眼,就有點慶幸系統提供的武功秘籍在字體上都相對橫平豎直,否則她的高手之路估計徹底得卡死在文化素養不過關上頭。

朱柳玉注視良久,也不得不承認道:"這幅字,已得草書三分真意。"

在境界上,對方顯然已經達到了可以靠書法混飯糊口的地步,不但具有觀賞性,也同樣具有實用性。

王敬方點點頭,頷首道:"既然如此,第二局便算是都婆國勝了。"

作為跟劉爾立多年敵對的鎮國公,王敬方的養氣功夫一項不錯。

截至此刻,雙方一比一打了個平手,而且有趣的是,不管是大夏還是都婆國,都是在對方的出題環節中得的分。

都婆國使者托著寫有試題的卷軸上台,當眾展開,先按流程誇了下兩邊選手的精彩表現,然後才笑道:"第三局麽,主題是‘調香’。"

孟瑾棠聽了,總感覺這一次大會的開頭在出題範圍上顯得尤其風花雪月,對像她這樣的玩家格外不友好。

自己倒也不是完全不練生活技能,但在種類的選擇上,向來以實用為主——她練廚藝的可能性都比練調香要高。

寒山掌門倚靠在憑幾之上,無聲嘆息。

自得山莊謝家的弟子道:"維摩城似乎有調香技藝流傳。"

另一位江湖人則道:"對方第一場考丹青,第三場考調香,似是在打定主意,一定要逼迫溫公子在前面出場,咱們可不能中了對方的計策。"

畢竟所有門派裏,維摩城跟各類風雅技藝的相關性最高。

謝家弟子反對:"可是無論如何,勝一場都只得一分,晚去是一分,早去也是一分,那又有什麽不同。"

江湖人道:"分數相同,但分量不同,在武功上贏了對方,豈不比這些香香粉粉的更能體現咱們的本事?"

有人在討論溫飛瓊的出場順序,也有人則另辟蹊徑,感慨了一下此刻出席的江湖勢力在陣營上,還不夠廣泛。

萬旺德道:"我記得血盟會裏面,也專門養了批擅長各種雜學的成員。"

孟瑾棠中肯道:"但現在就算過去下單,他們也來不及出場了。"

萬旺德看了孟瑾棠一眼,神色復雜地搖了搖頭:"有寒山掌門坐鎮,就算過去下單,他們也不會接取任務。"

作為一個專業搞事努力賺錢的組織,血盟會中人在開展工作前,是有做風險評估的,所以除了南家堡那次,血盟會因為不了解寒山派在真實實力而吃了大虧之外,後面都盡量不在掖州王面前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