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第2/2頁)
"嘩啦。"
伴隨著一陣水聲,江湖人看見,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湖中急速浮了上來,然後自湖面上——
冒出了一個寸頭。
"……"
裴向舟:"……唐兄?"
雖然臉色有些發紅,衣服也有明顯的被腐蝕痕跡,但從五官跟步伐姿態看,顯然就是那位唐門弟子無疑。
江湖人回憶了下之前掖州王都說了些什麽,更加深刻的理解了藥性"附著於肌理之上"的含義。
大部分頭發跟肌理的距離都有點遠,所以最終被保留下來的,就只有靠近頭皮那塊的短發。
唐門弟子注意到圍觀人群異樣的沉默,解釋道:"諸位誤會了,其實在下的頭發本來就不長——因為唐門弟子多與毒物作伴,留著長發未免有些不便。"
所以被含有毒質的湖水侵蝕的只是假發而已,損失不算嚴重。
旁人聞言,恍然大悟之余,也忍不住——
看了眼掖州王的後腦勺。
眾所周知,寒山派也是頗為擅長毒術的門派,加上位於掖州偏遠之地,同樣符合多於毒物作伴的設定。
孟瑾棠沉默片刻,一本正經道:"以藥理而論,我對七星觀的各位道兄一向是佩服的。"
面對飛來橫鍋,左陵秋話頭接得十分自如:"但論起毒術,還得看維摩城溫公子。"
說到這裏,
在場江湖人才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無情劍溫公子何在?"
由於溫飛瓊一向神出鬼沒,加上這裏的許多人彼此之間也沒熟到那份上,居然直到現在,才有人意識到一路上都沒瞧見對方。
人群之中,一個梳著雙丫髻,臉蛋粉嫩的小女孩按了按額頭,笑道:"你們當溫公子不在就是。"
"……"
江湖人匆匆看了那"小女孩"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溫飛瓊師從散花主人崔拂雲,論起縮骨之術,堪稱小輩中的第一人。
眾人閑談數句,那位唐門弟子也趁此時機調息了一會,才匯報說,他自己在下潛過程中雖然沒有睜眼,但已將地下情勢探查了個七七八八,往下潛到一丈多一些的地方,感到水中的毒性變得愈發令人難以忍耐,侵蝕程度比靠近天光之處更為強烈。
他一路摸索著下潛,注意到,湖泊邊緣並非全然是泥土構成,反而存在大量石塊,而且越往下,邊緣就越是平滑堅硬,顯然是人工開鑿而成。
湖深不到三丈,這位唐門弟子本來還想再多查探一會,但實在堅持不住,不得不重新浮出水面。
在場的江湖人注意到,這位唐門弟子原本光滑嶄新的辟邪寶衣也因為長期浸泡與毒水中,而變得破爛了起來。
他們忖度著,自己對毒物的抗性比之唐門弟子,應當遠遠不如,那麽縱使穿了寶衣在身,怕也無法成功渡河。
裴向舟關切道:"唐兄趕緊收拾一下,免得貴體受損。"
唐門弟子點點頭,拿了裝有清水的水囊跟幹凈衣裳,躲入樹叢之後,將身上濕衣換下。
袁去非:"深度大約清楚了,但不知湖面廣度如何。"笑道,"我記得連珠門的楊少俠也在此地?"
一位身量高大的年輕男子應了一聲,主動站出來,在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姿態隨意地搭在弓弦上,接著松開手指,只聽嗖的一聲,箭矢破空而去,帶起的勁風居然在白色的水霧中穿出了一道細孔,片刻後才便有水聲遙遙傳來。
溫飛瓊搖頭:"一百五十丈。"
他的意思是,從現在到一百五十丈之外,都是一片水澤。
裴向舟也能聽到,卻沒溫飛瓊那般準確迅捷,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贊嘆——他出生於凈華寺,內心其實沒什麽江湖爭雄之意,但與另外幾位年輕一輩中的傑出弟子齊名已久,此次共襄盛舉,心中難免會不自覺地比較一番,此刻對無情劍耳力之佳,也不由心生欽佩。
散花坊不愧是精擅樂理的門派,對細微聲響的把控,委實有自身的獨到之處。
有人提議,幹脆將湖水從此地導出,他們沒法子從湖上行走,難道還不能從坑裏走過去麽?
不過也有人反對,表示湖水毒性甚烈,若是如此行事,這座山上的草木便是就此毀了,非但如此,附近的農田怕也會受到影響。
都婆國之人只說水中的毒質經由陽光暴曬後會消除,但若是融入土壤之中,會產生什麽樣的變化,那誰也說不準確。
某位姓李的天下閣之人冷冷道:"事有輕重緩急,兩國之事遠重於其它,便是因此毀了京郊的田地,那也無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