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頁)

腳步聲越來越響,趴在地上那位少年也聽到了,跟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的,立刻大喊大叫起來:"救命啊!有武功高強的賊人,對我家少宮主意圖不軌!"

孟瑾棠:"?"

她突然發現,這位慘遭紮臀之厄的少年還挺厲害,不但語速快,而且編故事速度也快,一句話功夫,就給自己杜撰好了有起因有人設的行兇背景。

帶隊往臘梅林中趕的人是南家堡十二護衛之一的南七,他們原本都是孤兒,後來幸運被南家堡收養,就隨了師門的姓氏,名字就按入門次序,從一排到十二。

南七心中惶恐至極,他隱約知曉堡內情況不對,今天舊屋那邊突然失火,一片慌亂之中,又發現青蛾宮的少主人莫名失蹤,立刻滿堡搜尋——若是花蝶谷的繼承人死在此地,掖州的格局必定會發生天翻地覆的動蕩與變化。

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了疑似阿卓跟林知棋的足跡,循跡而來的途中,忽然聽見如此淒厲的慘叫,要不是內功有些根基,自身定力不錯,差點都能當場表演一個走火入魔。

身懷利器的護衛們急速趕來,等進入臘梅林,看清眼前情景後,又陷入了古怪的茫然當中。

青蛾宮弟子有極具地方特色的衣著風格,非常好認,此刻一個安靜地躺著,一個吵鬧地躺著,共同特點是五官朝下脊背朝上,另外還有一個在事件定位上疑似行兇之人的姑娘,雙手攏在袖子裏,正一語不發地站在臘梅樹下。

南七第一時間湊近阿卓身邊,確認對方雖然昏迷但還在繼續喘氣,才勉強放下一半心,派遣下屬去聯系青蛾宮的其他人,並聯絡上司過來處理,又對搶先一步來到行兇現場的孟瑾棠道:"這位姑娘,事發突然,南七需請姑娘揭下頭上帷帽。"

他提出要求的目的是為了確認對方身份,開口時心中頗有些忐忑——萬一這位疑似行兇者的姑娘有啥決不能在陌生人面前露臉的習慣,南七把事解決完後,要不要挖掉自己眼睛,就得看南家堡的面子夠不夠大了……

孟瑾棠在外一直戴帷帽,主要是為了避免咳嗽時失禮於人,對露臉之事倒不太在意,當下按照此地主家的要求,擡手將帷帽揭下。

她看過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感覺自己與她對視了一瞬。

冬日的陽光冷冷地披灑下來。

雪意盛了。

盛到天地間只有雪色殘余,其余的顏色都融化在那片茫茫然的蒼白之中。

若有若無的香氣凝固在空氣裏,枯色的枝丫仿佛是天邊的山巖,逶迤地斜著,這些枝丫上尚未有新葉萌發,唯有些或濃或淡的小花簇在一起,那些圓圓的花朵本是柔軟內斂的,但因為綴上了雪,便在晶瑩中,顯出一種森寒與沉靜。

倒在地上的林知棋背朝眾人,無法移動,他心下又是驚恐,又是畏懼,加上懷疑自己受了重傷,就跟萬萬個越臨近期末關頭越是焦躁地聽不進去課的苦逼學渣一樣,產生了聽力掛機思維放空的意外症狀,沒能及時提煉出南七話裏最該劃重點的那句"姑娘",趕在孟瑾棠說話前,大聲叫喊道:"那個賊人見色起意,對少宮主意圖不軌,諸位千萬莫要聽信她胡言亂語!"

孟瑾棠:"……"

武林中人大多都挺晚婚的,她現在這具身體論年齡談戀愛還算早戀呢,面對那位少年的汙蔑,孟瑾棠一時不知是該先為自己的品性正名,還是為自己的取向正名。

南七暗暗皺起眉頭。

孟瑾棠倚在臘梅樹上,臉上微微帶笑,同樣的事件有不同的解決途徑,那名少年的智力顯然並不太高,要是等青蛾宮弟子真正被殺害後再參與,遇見的肯定是最高難度,若是提前撞破的話,解決起來自然輕松得多。

南七鄭重詢問:"這位小兄弟,請問你口中所說的行兇之人,指的到底是誰?"

他有所顧慮,不敢用"賊人"二字,便是提及時,也字字緊扣對方所說,避免擔上幹系。

孟瑾棠大概想明白了誤會來源,恰時低低咳嗽了一聲。

林知棋立刻道:"就是那個咳嗽的家夥,我認得她的聲音!"

南七:"……"

林知棋定了定神,想到昨夜不巧下了大雪,倘若旁人意識到雪上除了侍衛之外,就只有自己跟阿卓兩人的腳印,豈不生疑,又補了幾句前情提要:"那賊人武藝十分高強,淩空而至,從背後刺了少宮主一刀。"

孟瑾棠:"……"

這事不巧了嗎,南家堡內能踏雪無痕淩空虛度的高手不太多,但她恰好就是其中一個。

南七也下意識往孟瑾棠那邊望去,臘梅樹下,那位披著銀色裘衣的少女所立之地,只有最上層的雪略微塌下一點,完全看不出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