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門敞開,隱約能看見外面躺倒的守門弟子——他們不僅沒聽見來人的腳步聲,甚至連其他人是如何失去戰力的聲響都未曾聽聞到一絲。

劉宏安駭然變色,幾乎拄不住鐵拐:"你,你是何人?如何進來的?"

——院外明明有人把守,卻怎麽沒聽到示警之聲?

馬揚旗與楊摯見情況不對,急步走進。

楊摯的目光落在斷裂的繩索上——繩索上的裂口大部分很明顯,而且呈現出銳利的被切割狀,有少數則比較隱蔽,從狀態上看,像是因為長久的摩擦而斷裂。

顯然,在這位姑娘現身救人前,陳深已經偷偷將繩索磨斷,但不曾表現出來,然而假若這年輕人提前知曉會有人來救自己,又為什麽要如此費事?

馬揚旗勉強招呼道:"這位女俠,看形貌,想來也是武林中的同道,既然是武林同道,又為何擅闖我白馬鏢局?"

孟瑾棠微微笑道:"既然是武林同道,那諸位將我這不成器的師弟帶過來時,怎麽也不先問問我的意見?"

"……"

這位少女自現身以來,從頭到尾也不過是伸了伸手,拂開綁住陳深的繩子,其它武功不提,但就這手以掌做刀的本事,便足以在武林中揚名。

楊摯聞言,在心中暗道一聲不妙。

武林中人吵架時,出言辱及本人,還算可解之仇,出言辱及師承,對方若不翻臉,怕是沒法繼續在江湖上走動。

這位姑娘既然喊陳深"師弟",那麽教陳深掌法的人,想來應該是其師長,楊摯跟馬揚旗此時想法相同——劉宏安剛才的話太也無禮,對方哪怕因此直接將人斃於掌下,都不算違背江湖道義。

劉宏安也是面色大變,半晌後才強笑道:"我曾問過陳公子師承,陳公子始終不肯明言,怎麽,怎麽又變成姑娘的師弟了?"

孟瑾棠淡淡道:"他武功學得不到家,自然不可在外面提及師門名稱。"

楊摯心下了然——想來陳深應該是被師門掌門刻意丟出門鍛煉,正常情況下不會提供額外援助,但其師姐覺得人在鏢局中滯留得太久,放心不下,所以過來看看。

陳深不知道孟瑾棠為什麽說自己是她師弟,但非常知道什麽時候該出言幫腔,跟著道:"在下功夫低微,旁人明白的,自然說是在下自己學藝不精,不明白的,豈非會以為在下所學武功不夠厲害?"

馬揚旗上前兩步,拱手詢問:"敢問姑娘可是花蝶谷青蛾宮門下?"

孟瑾棠搖了搖頭:"我是寒山派弟子。"看一眼馬揚旗,"大家同在掖州,也算是個遠鄰。"

馬揚旗沒聽過寒山派的名字——他派人四處打聽時,曾聽林氏武館的人提起過這姑娘,說是醫術十分高明,但雙方未曾深聊,所以直到今天,才知道了孟瑾棠的師門。

這姑娘一直沒露出動手的意思,但他卻如芒在背,分外不安卻,並依靠過硬的腦補能力,充分感覺到了即將被人一掌打死的恐懼。

馬揚旗瞧了楊摯一眼,後者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從沒聽說過寒山派的大名。

他本待不信,但僅憑方才那手功夫,這姑娘想取自己等人性命,就易如反掌,又何必說謊?

馬揚旗強笑兩聲:"高鄰在側,馬某人卻一直未能前往拜訪,實在是有眼無珠的很。"

他的笑聲中,明顯帶著一股"馬上就得被滅門"的淒涼之意。

孟瑾棠對陳深笑道:"師弟,剛剛這位劉大俠不是在指摘你的掌法麽,你去與劉大俠過上三招,請他好好指點指點。"

她越是言笑晏晏,越是讓馬揚旗等人覺得情況不妙,但唯有孟瑾棠知道,自己是真的心情挺好——陳深簡直是命中注T,自帶拉怪光環,她這邊剛想著有空拜訪一下武林同道,對方那邊就把理由麻溜送上了門。

孟瑾棠說話的時候,狀似不經意地在陳深背後推了一下。

對方的手掌甫一接觸到自己的脊背,陳深就感到似有涼水流入自己經脈當中,然後慢慢匯入丹田之內。

劉宏安心知孟瑾棠必定要跟自己計較一下方才出言無狀的事情,看見下場的人是陳深而不是那姑娘本人的時候,大大松了一口氣,決定不管這小子表現如何,一定要輸上個一招半式的,好讓對方消氣。

陳深拱了拱手,然後對著劉宏安拍了一掌。

——劉宏安年紀大,江湖地位高,真實實力也強過陳深,自然沒有搶先在小輩之前出手的道理。

陳深用的不是《劈浪掌》,而是《基礎掌法》裏的一招,這並非他更喜歡後者,而是孟瑾棠所傳來的內力實在是不受控制,所以只能采用直接點的方式,將那股內力盡快打出去。

"砰——"

陳深舉掌相擊,劉宏安心中畏懼,沒敢用拐杖為武器,同樣以掌相格,兩人硬拼了一招,但聽得一聲巨響,劉宏安居然被打得倒飛出去,撞在墻壁上,張開嘴,吐出一大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