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李君佾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大齊到底是怎樣的落後?一直在說金國和遼國是蠻荒野蠻人,但事實上,他們大齊才是最為野蠻的,許多人這骨子裏都是下意識將女人作為物件來看待。

真真是那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偽君子

明明他們也是女人所生,也有自己的母親、妻子和女兒,可為什麽還把女子的身份定得如此低下卑微?

就如同一件商品一樣。

什麽女德女戒,從前他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也覺得女子該學該遵從,只是昨日被孟茯點醒,現在又聽到孟茯這一席話,心中駭然有如雷擊過一般。

很難受,但是不知道要怎麽改變現在的狀況。而且想要改變,又談何容易?只得向孟茯看過去,心中對她尤為佩服,一男人有她如今的成就,已經是十分了不得,更何況她還是生活在這樣女子被踩在腳底下的社會之中的女人,“姑姑,您是不是早就洞察這一切了,所以您的這些工坊雜貨鋪子所聘用了許多女工,就是想要循序漸進,讓大家意識到女人也能頂半邊天?”

孟茯從前沒有想這麽遠,她只是想給那些沒有生活來源的女人提供一份工作,以保證她們不會走上歧途而已。

現在聽李君佾說好像也起到了這樣的作用,於是說道:“到時候窯廠建設好了,必然是要建食堂的,裏面除了掌勺的大師傅,其實其他的都可以請女子來幫忙,我想她們是樂意至極的。”反正這食堂裏的工作流程,和她們每天在家裏準備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是一致的。

當然,孟茯也不是嫌棄女人做不了大師傅,而是這裏是大食堂,不是炒一些家常小菜,用的鍋灶都是大鍋大碗,到時候炒菜的時候,女人怎麽能一手掌起大鍋大勺呢?

所以還得找個有力氣的男子做大師傅,那些個瘦弱的,是不考慮做掌勺的。

不過仔細想起來,這歷來許多餐館酒樓裏做掌勺的師傅,還真是個個都是那大腹便便的。

李君佾又問了一些事情,其實左右離不開民生問題,有的孟茯或多或少能給他解釋下,所以也能然他曉得個一知半解。

但孟茯也沒有那麽多空閑時間,所以他又去尋若飛。

若飛是底層人家走出來的,小時候什麽苦都沒有吃過,自然是能跟他說得明明白白的。

不過見他為這些各式各樣家庭煩悶傷神傷腦,便勸慰道:“你當然不用多想,阿娘說得對,天下這樣大,人家千千萬萬不重樣,真幸福和美美地,又有幾家呢?你能操得了多少心,何況人幸福不幸福也不是別人說了算,能想辦法盡量管他們衣食無憂就是最大的功德。”

李君佾聽了點點頭,心中倒是想放下,但想起來還是替那些姑娘不值得,“一樣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為什麽會是不一樣的命運?”

見他還在糾結若飛籽,若飛不禁覺得他魔怔了,“這還不是跟和親一個道理?一樣也是帝王家的親女兒,可有的為什麽要嫁的遼國去,有的卻能在京城裏享受安穩的生活和榮華富貴。”

這跟之前孟茯開解他是一樣的說法,但是李君佾就是心裏不舒服若飛也管不著他,畢竟手上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忙,只吩咐了幾聲,“認真說是好事情,但若是太過分了,那就是鉆牛角尖,把自己給鉆進去,到時候正事兒沒有辦成,還把自己搞得憂憂郁郁的,心方寬一點,眼睛往前看一些,不要只盯著眼前這一點點事情,命運這個事情不好講,咱們管不得命,只能盡量顧著自己的運。”

說罷,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莫要再想這些傷神又煩惱的事情。

李君佾直嘆氣,只讓他先去忙,自己還是打算再想一想。

所以接下來這幾日他繼續去老百姓家裏走訪,然後回來夜裏挑燈不知道塗塗寫寫些什麽,反正忙了好幾天晚上,然後整理出一個小冊子來遞給孟茯。

孟茯有些疑惑,“你這幾天就忙這個?”打開一看,發現竟然都是對於這些人家的各種對策。

比如說男人心情不好,回來打女人孩子的他建議要抓到牢裏去。

這個也不是不行,但是從古至今多少糊塗女人被自家男人揍了,最後反而去給這男人求情。

給她做主的反而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所以這一條雖然有震懾作用,但是其實不大適用。

又看了另外幾條,李君佾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姑姑,我的這些法子都行嗎?”

“行是行的,就怕苦苦受害者們自己糊塗,他們的娘家人又嫌棄丟人,所以你這方案實施起來,只怕得推遲二十年,甚至有可能是撒三十年以後,這些受害者被壓迫者從小接受教育讀書,往後才會意識到,即便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丈夫這樣對待自己,是錯誤的行為。”自己那個時代還有不少女兒鬧離婚,父母還覺得丟人,一定要勸她為了孩子,為了什麽的忍一忍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