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6/7頁)

“你不要急,須得沉住氣,已經給了她一條陽關道,她若是不走,偏要去那獨木橋,咱也還是在終點等她。”孟茯昨兒的主意,一個是讓膽小的王媽媽自己投誠。

當然她要是敬酒不吃,而非要吃罰酒的話,那就用別的辦法‘請’過來。

幾乎是孟茯這話音才落,外面就聽到王媽的聲音傳來,顯得小心翼翼的,“這位小哥,你們夫人在麽?”

外面的戎嵐自然是放她進來了。

莫尋尋滿臉緊張地朝門口看去,雀兒一臉疑惑,難道這王媽真要來坦白從寬,吐露花氏的種種惡行正想著,王媽就垂頭進來了,看了看拓跋箏,又看了看孟茯,一時間也不曉得哪個才是莫尋尋的舅媽,便直接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是老奴糊塗,求夫人們饒了老身罷!”

孟茯見她這進來就直接跪下,可見也是個貪生怕死沒見過世面的了。卻是故作不動她此舉為何,挑了挑眉:“王媽這是?”

王媽才不信這兩個年輕夫人是無名之輩,若真沒點出息,怎麽可能單獨出門在外?於是思來想去,與其給花氏做了替罪羊,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興許還能將一家老小的賣身契拿到手裏。

因此當下便灑淚哭道:“自古老話說的好,這後娘總不如親娘,是隔了一層紗的,昨兒那男人是老身找的不假,可是上面花夫人吩咐了,奴婢一家子的生死都攥在她的手裏,奴婢若是不從命,從此便要家破人亡,後輩子孫,都要被她賣掉。”

她說的可憐,眼淚一滴接著一滴不要錢似得往外掉。

孟茯則滿臉吃驚後怕,表情甚至是有些誇張,伸手捂著小嘴,同拓跋箏說道:“這樣說來,那偷兒說的還是真話,他是來害你家尋尋的。”

拓跋箏一直都保持著那張不言苟笑的表情,如今聽到孟茯這話,秀眉微動,目光落到王媽身上,“好個刁奴,竟然還敢誣陷你家夫人,我看你才是最該送到衙門裏去吃板子。”

聽著吃板子,王媽嚇了一跳,自己的上一任,不就是因為被罰了三十板子,才斷氣的麽似看到了趴在那長凳上挨板子的人是自己一般,她嚇了一跳,“奴婢說的都是千真萬確,夫人您若是不信,等到了景州城裏,您只消打發個人去暗地裏打聽,就曉得我們花夫人是個什麽盤算了。”

她現在已經知道拓跋箏是莫尋尋的舅媽,所以這會兒轉向她磕起頭來說。

莫尋尋卻問道:“隨意打發個人,便能問出來,照著你這樣說,這事兒是眾所皆知的了?那我父親也是曉得?”

“我的好姑娘,老爺這幾年忙,時常不落家裏,哪裏會曉得這些閑事兒。如今景州這瓷器越發不好做了,不少人都閑賦著,黏土地裏種糧食又不好,如今又到了這冬天,還沒落雪就開始凍死人,還不曉得過年的時候,又要多少餓飯的人要鬧了。老爺管的是農牧,卻種不出好糧食來,哪裏還有閑心管著家裏的事兒?”

聽得這話,莫尋尋心裏莫名好受了些,原來不是父親不管自己,而是他連這邊的家裏也顧不上了。

孟茯和拓跋箏見她這表情,竟然是信服了王媽的意思,便道:“怎的?你信她的話?”

莫尋尋嘆了口氣,“她這話不假,景州黏土所剩無幾,而且還都是各有主子的,大家也動不得,多少窯廠早就撐不下去了。景州大部份人生來不會作別的,唯獨就會這燒瓷一項手藝,如今窯廠一個接著一個關了門,挖得稀爛的窪地又種不好糧食,大家無計可生。”

王媽沒有想到這莫尋尋居然為自己說話,心裏總覺得有些別樣的感覺,下意識地接過話道:“尋姑娘說的正是,別的州府又一下接納不了這麽多人,而且這景州人去了別處的,又不會別的手藝,連種田都要被人嫌棄,所以大家只能依舊待在本地。”

“不過如今燒瓷廠所剩無幾,僧多粥少,所以即便是能到窯廠去做工,工錢也不多僅僅夠這一家人的口糧罷了,多余一分都攢不上。”莫尋尋想著自己生活雖然艱難,但是窯廠上那些工人,又何嘗不是呢?

然孟茯聽著她們這話,卻是有種瞌睡來的遇著枕頭的感覺。

她們遠在南海郡,並不清楚這景州燒瓷人的日子居然已經艱難到了這個地步,竟是大把的工匠無活可做。

若是曉得,哪裏還用親自來,直接讓衛如海來招工就能拉一大船去南海郡。

不過孟茯也有疑問,看朝莫尋尋,“他們日子既然已經這樣艱辛,工錢不過夠一家人生活,怎還有這余錢來找你漿洗衣裳?”

莫尋尋聽到孟茯這般問,有些詫異,不過想來也是,自己一邊說工人工錢少,一邊還找自己漿洗衣裳,怎看都自相矛盾。

便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我所在的那個村子附近的窯,是安家的,工人們雖是沒閑錢,但管事卻是富得流油,我便是為他們漿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