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6/8頁)

哪裏曉得惠德師父速度這般快,已經將三月哄得剔了頭。

又道惠德是糊塗,這四五歲的孩子哪裏還懂什麽皈依僧,只怕還是因這身世的緣故,不曉得自己往後安置,才剔了頭做他的徒弟。

當下打發人去隔壁,一面去尋惠德師父。

只見他正在給三月說教。

見了孟茯連忙起身高興道:“阿茯,你來得正好,做個見證人。”

孟茯才不要做什麽見證人,與三月點了點頭,只將惠德師父請到一旁,避開三月,問他:“你到底如何想的?李大人只怕是不樂意的。”

“管他作甚,這又不是他的親骨肉,如今孩子可憐兮兮的一個人丟在那宅子裏陪著兩副棺材,好不可憐,我佛慈悲,貧僧才將他引渡到門下來,這是天大的好事情。”

這話還真是沒毛病,可孟茯就怕三月那裏不懂,糊裏糊塗做了和尚,正要說,卻發現一只小手拽著自己的衣角。

垂頭一看,竟然是三月。

“三月有什麽事情麽?”孟茯將聲音放軟了些,問著。

矮矮小小的三月看了看惠德,又看朝孟茯,“小僧是自己願意出家的,與師父沒有什麽關系。”一面雙手合十,身上雖然還穿著孝衣素服,可卻頗有些模樣了。“這幾日小僧想了許多,父親雖已經死了,可欠了李家的一切卻還沒有還,所以小僧甘願遁入空門,往後將為李家積德,更求佛祖保佑被換走的那位施主能平平安安歸來。”

郭氏是個好母親,可卻不是自己的母親。

三月說罷,朝孟茯行了一禮,轉身到石桌前拿起自己的行禮,進了房間裏去。

孟茯看著那小小的身影,腦子裏回響著方才他那般話,一時無言以對。

反而是那惠德師父頗有些得意地看了孟茯一眼:“阿彌陀佛!這話你是聽清楚了。”

孟茯當然聽清楚了,只是她從客院裏出來,李大人就來了。

孟茯搖了搖頭,“我方才去問過了,他自己要替黃家贖罪,又想還你們家的恩情,我勸不動。”

但李大人不死心,在他眼裏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他怎麽能讓黃兄斷子絕孫呢?

但最終也是無功而返,回了家裏去,少不得是要想左了,只說了幾句責怪郭氏苛刻的話,“都是膝下一口飯一口奶養大的,你怎麽就這樣忍心,若早些接了家裏來,他豈會去做和尚?”

郭氏心裏還掛憂著自己那可憐兒子的生死如何?忽然聽得李大人責怪自己,愣了一回,“夫君這是在怪我?”

李大人見她紅了眼眶,想著夫妻倆一路艱難走來,到如今是十分不易的,一時心軟了幾分,“我沒有怪你,只是覺得對不住黃兄,你也知道此事與黃兄本就沒有什麽關系,他卻為此付出了性命,終究是我欠了他的不是。”

郭氏聽他說著這些話,想起那黃師爺從前待夫君的好,可是她這幾年不也將黃師爺的兒子做親兒子來疼了麽?

兩相抵過,誰也不欠誰才是。

所以便勸著李大人,“他是待我們好,可我們待他的孩子難道還不好麽?”

“哪裏有這樣算的?”待三月好,那是以為三月是自己的親兒子,倘若知道不是,能這樣好麽?

李大人見著跟郭氏說不到一處去,也不願意再為此事掙個臉紅脖子粗的,便到書房裏去了。

夫妻倆這還是頭一次紅臉,不過郭氏這當頭也顧不得去哄他,她自己還難過呢!

過了兩日,李大人瞧著是適宜歸鄉的日子,便找了一隊人,將黃師爺夫妻的棺槨連帶那個假的巧哥兒送回黃師爺老家去。

此事才算是告一段落,只是身邊少了這麽一個得力助手,到底是讓李大人不適應,只又匆匆忙忙找個師爺。

孟茯聽了,心裏還想著不然給他介紹個沈家的子弟,如今書院裏都放假了,大家都得閑的。

沒曾想,他已經自己聘了一個。

也不是旁人,就是那狀告秦淮強搶民女的蘇公子。

孟茯見著有些年輕,私底下只與拓跋箏說:“不曉得頂用不頂用,我原意為他會找個有些閱歷的來幫忙。”

“你操這份閑心作甚?”拓跋箏說罷,這兩日都難得見到劍香的影子,逐問起孟茯,“你叫劍香留在那邊照顧玲瓏了?”

孟茯搖著頭,“沒有啊,她傷勢也才好了些,我哪裏敢冒這險?”若是玲瓏再度復發,只怕就沒有上一次的好運氣了。

心下也留意一些,看看劍香忙個什麽去了。

司馬少熏那邊又打發人來請她,孟茯以為是她不舒服,忙乘著馬車趕過去,卻是好好的。

“你這些天不來見我,我道你是為了玲瓏的事情惱我。”司馬少熏心裏不安,可是她如今也不方便出門了,街上人太多,她這肚子越發顯懷了,本來身子就不好,能得這孩子已經是天大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