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這頭衙門裏,該審的該用的刑具,這一次沈夜瀾是一點沒有讓手下的人心慈手軟,莫說是那府裏頭還躺著一個面目全非的虞灃兒,便是單看到花館子地牢裏的刑具,他們這些七尺男兒,哪個不心驚肉跳。

各人都是人生父母養,有著妻母女兒的。不曉得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畜生玩意兒。

沈夜瀾沒來南海郡之前,這裏本就是三不管地帶,城裏藏著那麽些畜生不如的東西,倒也能說得過去,可如今他們竟然趁著朱仙縣被將近二十萬海賊圍困之時,做起這等勾當來,怎叫人不生恨?

這樣的事情,便是個活菩薩曉得了,也會忍不住拾起屠刀的。

感情那些個戰死的兄弟們的性命在外頭給他們換取這點點安樂,就是叫他們用來折磨別人家妻子女兒們的麽?

不然沈夜瀾這人雖不說是怎樣的仁厚,但一向是極少讓手底下的人去用那折磨人的刑具。

如今也任由手底下的人用起這嚴刑了。

只是終究是對方狡猾,這些人就是三魂七魄在刑具之下被榨得出了竅,卻依舊是說不出個一二三。

勉強說得出來的仍舊是那些個對頭的暗號,而交易的對方是個什麽人,他們壓根就不知道。

這已經審了幾日,仍舊不得半點進展,案子有些進入死胡同裏的意思。

所以這會兒府裏的虞灃兒告知的這些消息,無疑是叫這案子豁然開朗起來。

“這樣說來,她當初是被這個叫永晟的書生打暈?”而且此人還擅耍刀舞劍,還有後頭交易時候的那些個暗號,讓沈夜瀾不得不重新懷疑起,這樁交易裏,必然是有軍營裏出來的細作了。

甚至有可能這永晟便是。

而且這樣的買賣,只怕並不止是一樁,而且從花館子那裏得來的線索,這樣給那些神秘客人們玩樂發泄的姑娘,還不要莊稼地裏長大的,就喜歡那種大戶人家金湯玉食養出來的小姐,越是嬌貴的他們越是喜歡。

要用孟茯的話來說,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就該將那些個勞什子的客人抓起來才是。砍他幾個腦殼下來,看看還有沒有震懾效果,倘若沒有就再繼續,左右這樣的人也不能算是人,說是畜生都是侮辱畜生。

可惜了,那些人都有著自己的路子,暗訪著來的,最是警惕,也不可能讓人知道他們有這等非人的嗜好,所以來時都是蒙著面遮著臉,大家壓根不曉得哪個是哪個。

“虞姑娘是這樣說的。不過三公子,不是我非得要將這些事兒都往柳婉兒那歹人身上牽扯,著實是她在一旁誘導,好叫我懷疑她跟著這個叫永晟的,別是一夥的。”說罷,不由得暗自嘀咕起來,“這個邪門的,真真是那地獄裏跑來的惡鬼一樣,瘟神都不如她,挨著哪個,哪個就倒黴。”

沈夜瀾不知道柳婉兒到底跟這件案子到底牽扯多少,但從虞灃兒的描述來說,柳婉兒的確是有目的性地勸著虞灃兒跟這永晟私奔。

甚至還主動替他二人傳送信物,替虞灃兒約柳婉兒。

如此越俎代庖,意圖太明顯了。

不過,這些眼下都不是問題,而是玲瓏嘀咕的最後那一句。

但凡跟著柳婉兒扯上關系的人,沒有一個不倒黴不被她陷害利用的,便是她的親姑姑,亦是如此。

所以她圖虞家什麽呢?

沈夜瀾這個疑惑,不過是兩天後,就得了河州那頭來的消息。

說是這虞老爺的女兒的確是去年跟一個書生私奔了,氣得虞家老爺夫人都病在床上。是他家的小丫鬟,也就是豐慎兒身邊的丫鬟在家打理,還悉心伺候,因此兩夫妻病好後,便不找那丟人臉面的女兒,轉而認下胡梨花做了義女,改名叫做虞婉兒。

當時沈晝言還沒從京城回來,這過繼一事還是河州通判幫忙辦的,大紅色的章子蓋在那過繼文書上面呢。

沈夜瀾回來便與孟茯先說,如今那虞灃兒身體雖未好,可卻是日日夜夜都盼望著自己的父母親來接自己回家,也不曉得告訴了她這真相,這好不容易撿回來的性命,是不是要給生生氣沒了。

而且這還不算什麽。

他擔心地看著孟茯,“此事瞞不得幾日,河州離南海郡並不算遠,便是驛站裏再怎麽不得力,但最多也就拖個□□天罷了。而且……”他說到這裏,微微頓了一回,“虞姑娘的父母因嫌棄她做出這等丟人臉面的事,幾天前已經變賣此處的房屋家當,帶著柳婉兒一起遷移去京城裏了。”

沈夜瀾說的哪件事情,只消一件,都是足矣把心心念念盼著父母親的虞灃兒打入萬丈深淵裏。

她活下來,只因是想見父母一面,想讓他們知道,自己並沒有跟著別人私奔,沒有丟虞家的臉面,也想告訴他們自己活著,她想父母了,想見他們。

可是現在……